“不瞒姑娘,我们孙家在闵籁镇虽说不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倒也算得上殷实充裕。至于我为何如此模样,唉!一言难尽哪!”
“不着急,前面路途远着呢,姐姐可以慢慢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故事听来,也都能打发打发时间。
原来,孙虚淼的爹爹因生产时难产,落下病根,缠绵病榻三年之久,终于熬不过去,撒手人寰了。孙虚淼的娘,跟她爹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qíng很好,成亲至夫郎去世,竟没有再纳任何夫侍。夫郎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女儿身上,所以孙虚淼自出生起,都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母爱。爹爹又整日缠绵病榻,怕过了病气给她,也是成年累月见不得爹爹一面。她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娃子。
爹爹在那会还好,下人们不会欺主做出苛刻她的举动来。可是自打她爹爹病逝后,她的娘亲整日沉迷与杯中之物,借酒消愁,喝醉了,见了她不是打就是骂。所以,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娘亲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
最惨的还不是如此。她奶奶见女儿老是萎靡不振,也不是个办法,就做主给她寻了个门当户对的夫侍做填房。这填房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初进门时,见妻主对前房总是念念不忘,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便想了个法子,从前房的贴身下人中打听出前房的兴趣爱好,穿着打扮,行为举止。自己处处模仿,硬生生地将自己打造成已故前房的复制品。
某日,喝得醉眼迷离的孙家小姐,脚步踉跄着进了正屋准备呼呼大睡,里面模仿前任主夫穿着打扮的继室,一脸端庄地冲着她微笑。恍惚间,孙小姐又看到那个她挚爱的男子,温文秀雅的出现在她面前,熬不住相思之苦的孙小姐,朝着她朝思暮想的人儿扑过去,当晚便圆了房。
生米煮成熟饭的孙小姐,虽对自己新娶的夫郎没什么感qíng,却为了责任为了道义,跟他过起了相敬如宾夫妻生活。
开始时,城府颇深的继室,不但将家里家外照顾得妥妥当当,还把孙家的小小姐——孙虚淼照顾得无微不至,就是亲爹爹也只能做到如此了。他的贤惠换来了上自当家老太太,下到小厮仆人们的jiāo口称赞。孙家小姐也被他制造出来的假象迷住了,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孙虚淼六岁的时候,继室生下一个女儿。自此以后,他贤惠慈爱的假象渐渐抹去,真xingqíng逐渐bào露出来。他也是个有手段的,不但在家中说一不二,就是外面生意铺子上的事,也cha手一二。孙小姐年轻时曾中过秀才,科考仕途的路子走步通后,才接手家中的田地铺子的。她很有些文人的迂腐和清高,不是个能治家发家的人物。当继室显露出他特有的经商管理才能后,孙小姐居然将所有的摊子丢给他,自己只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去了。
继室自己生了女儿后,当然全心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以前对孙虚淼装出的慈爱,消失殆尽。开始时,在用度上苛刻她,对她不闻不问,后来动辄打骂nüè待,恨不能将这个分女儿家产的家伙,往死里打。
那些个攀高踩低的下人,为了取悦家中的当家主夫,对这个爹不亲你不爱的小小姐怠慢了许多,伺候的下人甚至不给她吃饭。可怜的孩子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是爹爹的陪嫁,被打发去做粗活仆公德郝叔,偷偷摸摸地将自己嘴里省下的口粮接济她,才不至于饿死。
七岁开蒙的时候,照继室那yīn毒的心思,是不会给她出这份银子,供她读书的。这时候已经有自己小心思的孙虚淼,去跪求已经很久不问事的奶奶,才在继室的不qíng不愿中被送去学堂。
继室因被婆婆责备了几句,心中很不痛快,更是变着法儿的折磨她,不但将所有伺候她的丫头仆人们全都撤回,在分发四季衣物和用度的时候,几乎忘了家里有这个小小姐似的。经常,雪花飘飞的季节里,孙虚淼只着单衣,冻得嘴唇发青,浑身颤抖。
孙虚淼的先生,怜惜她的才华和用攻,经常接济她。学堂是早上来,傍晚回去,中午自带伙食。孙虚淼却时常空着手来,偶尔带一块半块冷硬馒头。
开始时,先生倒没有留意到,因为午饭时间,先生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有一天,孙虚淼两日粒米未进,实在支撑不住,饿得昏了过去。先生才知道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悲惨遭遇,时常是饿着肚子来读书的,就这样还在学堂里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