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互依偎已成习惯,另一个人突然不见了,自然而然便从梦中惊醒,身旁的空凉让人感到说不出的不安和失落。
听到她的话,凤雁北不觉弯了眉眼,然后伸手将她紧搂入怀。如果不是想到她明天还要保存体力应付治疗,只怕免不了一场狂风骤雨般的欢爱。
“不要担心,我受得了。”静静依偎半晌,香桂突然开口,企图安抚他焦躁的qíng绪。
凤雁北心中难受,只是低低嗯了声,然后亲了亲香桂的鼻尖,“睡吧。”他的不安和担忧又岂是简单几句话能抚平的。
香桂知他无法释怀,原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
明天吧,等大夫给治了腿,她再帮他把心结给解了,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一些。
不想,凤雁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眯着,结果又被恶梦惊醒。梦中他看到香桂落下山崖,但是下面却不是水,而是嶙峋尖锐的石头。
大叫一声坐起,他一时也弄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是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桂……香桂……”
“我在这里。是做恶梦了吧?”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然后被他一把扯进怀中,紧紧抱住。直到那一刻,凤雁北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香桂抽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脸,结果捞了一手的冷汗,不由有些心疼,“梦见什么了?”这些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恶梦惊吓成这样。
凤雁北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胡乱地吻着她的脸她的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
香桂叹气,猜到那梦肯定与自己有关,不然他的反应不可能是这样。
“雁北,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以前无论他如何诱导恼怒,她都不曾改过口。凤雁北身体一震,安静了下来,心中隐隐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不由屏住呼吸。
香桂抬起袖子为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轻言细语地道:“以前我从来不敢想自己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那时只想着能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生几个小孩,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就是天大的福气。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老天怎么就把你这样一个神仙般的男人配给了我呢?”
凤雁北想要开口,却被她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唇。
“你先听我说完。”感觉到他点头,那手才挪开,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但能感觉到那彼此相依的温暖以及气息。
“我虽然笨,但是你对我的好我全部都搁在这里呢。”香桂抓住凤雁北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真知足了。就算这腿一直这样,我也不难过。”
凤雁北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胸口酸胀酸胀的,眼睛一阵阵地发涩,只能不停轻轻吻着她的发来抚平难以言喻的悸动。
“雁北,我没读过书,但是我知道一点,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等的待价。得到的越好,付出的也定然越多。你是很好很好的,我从来不敢想要,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没有办法拿来jiāo换……”说到这,她停了下,突然有些落寞。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够了。”凤雁北低喃,只觉得心中盈满了温柔和怜惜。
香桂微笑,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
“雁北,过去的事,你也忘记吧。”
“嗯?”凤雁北先是有些意外,随即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你……”
“没有那些事,你不可能把我看进眼中,更不可能记得我。”香桂轻轻道。听到她的话,凤雁北沉默了好久,久到香桂开始不安起来。
“雁北……”
“你是说你都记得?”那一刻,凤雁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比较好,是被瞒骗戏弄的愤怒,还是等待审判的提心吊胆。
“嗯。全部。”香桂将头枕在他肩上,然后笑了笑,“记不记得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凤雁北胸口一窒,半晌才鼓起勇气道:“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差点害死你!”声音一出,才发现低哑难续,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悲凉。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bī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往,既惶惑又疼痛,还有说不出的绝望。怎么能不绝望,她都记得,记得自己忘恩负义地推她下山崖,记得自己曾经如同一个dàng妇一样臣服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呆在他的身边。他更害怕的是,她留下,只是因为受迫于他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