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归丘地势险恶,即便对这一带的地貌了若指掌的人,亦不敢保证能够安全无虞地穿过这片死亡之区。沙粒的流动和这一带诡异的气息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犹如此刻此景。
偌大的沙归丘,厚厚的沙层不断地上浮下沉,犹如张大的巨鳄之口,吞噬着此时横七竖八倒在沙面上的那些静止或依旧在蠕动的身体。
一场恶战,无论是属于圣光廷的力量,还是血族,láng人族的力量,都遭到了一定的损失,但真正令双方伤筋动骨的,却是这突如其来的沙层变故和沙漠尘卷风。
沙归丘的中央,尘卷风犹如一个急转而上的气旋,带着狂bào猛烈的力量,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卷起的沙尘,超百米之高,摄入之物,顷刻间搅成粉碎。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黑点,不停地朝尘卷风的方向冲去,又一次次地被反弹回去。
风láng喘着粗气,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皮肤。
身上斑驳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早已被大漠的温度灼gān。身躯摇摇yù坠,颤抖不已,可风láng的眼神却充满了疯狂和无畏。
梵卓被困在尘卷风里已经有数个小时的时间了。
以梵卓的实力,从尘卷风里脱身,正常来说绝对没有问题。
可问题就在,梵卓竟然无法破开尘卷风的封锁,而他们两人每一次协力里外夹击,想要撕开一丝裂fèng,竟也无法办到。
与这股尘卷风的每一次接触,风láng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流失的速度加快,身体渐渐有了难以为继的乏力。
不仅仅是尘卷风,如今他脚下这片同样诡异莫名的沙漠,吞噬了不知多少双方的高手,一旦深陷,便是活埋消失的结果。
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人员损失,他和梵卓已经喝退了剩余的手下,让他们自己先行逃命。
“再来。”风láng低吼一声,运足了气息。
处于尘卷风中心处的梵卓,此刻哪还有半分原来潇洒高贵的模样。
梵卓上身几乎赤luǒ,露出那jīng实白皙的胸膛。金色的头发显得有些散乱,双眸如妖如魔般的血色流淌,为此刻的梵卓平添了几分野xing和不羁。
梵卓的双眸渐渐有了些许疲态,望着自己的左手,微微轻叹一声。
脱下黑色手套的左手,jīng致美丽得如同毫无瑕疵的艺术品。没有任何纹路,没有任何毛孔,犹如最为完美无缺的白玉,光泽流动,咋一眼望去,竟是流光溢彩般的炫目动人。
西方世界最为神秘而震慑力的天神左手,迄今为止,梵卓只使用过两次。
第一次,它使他成为整个西方世界殿堂级的人物,而这一次,它却显得有些畏缩不前,灵力的波动,竟隐隐有流失的迹象。
沙归丘,到底隐藏着何等神秘的力量,竟能够自主地吸取天神左手的力量为己用。每一次风láng配合他的攻击过后,他都能感受到这尘卷风的力量越发的磅礴稳定,而自己和风láng,却疲于应付。
此消彼长,僵持下去,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彻底击溃的后果。
突如其来的变故,吞噬了无数没有在战斗中牺牲的血族。他带来的四名亲王级血族,两名与他同困于此,没能活着挺到现在。另外两名,梵卓血色弥漫的双眸闪了闪,落荒而逃,恐怕正合计着如何改朝换代。
反倒是láng人族的风láng为营救他坚持到了现在。
“够了!风láng,不要白费气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先走。”梵卓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去。
“走?”风láng咧嘴一笑,用残破不堪的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渍,“你以为老子乐意留在这?若是以前,老子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指不定还在一旁拍着手连连叫好。”
吐出一口血沫:“你既是为帮助神主大人而深陷困境,老子岂能转身走人,陷神主大人于不仁不义之境地?老子就算死在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虽然字字句句听起来都是从云魔神的处境去考虑问题,但梵卓听着,心里却感受到了阵阵暖意。
如今的风láng可绝非贱命一条,作为láng人族仅存的具有始祖血脉传承的后人,他对于láng人族的意义,决不下于他对整个血族的意义。
可在最危险的时候,风láng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并且一直拼命到现在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
梵卓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为只有一战之缘的云梓焱身陷困境,而自己百多年来的老对头却为自己拼却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