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以珊扬起长长的睫毛,眉头一揪,无动于衷地盯着他,“这一年内,我会尽量地不让你有一点意外。”
“你对每一个病人都这样吗?”他戏nüè地附低脸庞,朝她鼻尖吐着气。心底却为她的话而不自觉地欢跃着。
“该上车了。”她拿起双肩包,成功地隔开两人的距离。不等他起身,先向站台走去。
只要他身体没有异常,她就会离他远远的,特此表明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长相好歹也不算丢人,她嫌弃什么呀?
“为什么不回答我问题,答案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亦走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到她目不斜视,摸摸鼻子,问道。
冷以珊突然停下脚步,闭了闭眼,转身仰起头看着他,他高了她足足有三十厘米,“你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吗?”
大岛浩扬起双眉,看到她双眸危险地眯起,“不,我不想知道,我自己慢慢摸索。”
“大岛先生,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讲,一年只是三百六十个日子,浑浑噩噩地就过去了。而对于你,不是。你和我心里一样的清楚,一年有可能就是你人生中最后的一份时光。我不敢对你的病qíng保持很乐观的想法,但我会很小心地去呵护你的心脏。我有考虑过为你做移植心脏,但一时半会没有心脏源,就是有,那也要好几年的康复、排斥期,你说你有重要的事做,好象不能等这么久。我只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大岛先生,别人讲人生苦短,那只是一句无病呻吟的轻叹。可是你的人生,真的是屈指可数。我很想帮你延长,可惜我能力有限。大岛先生,不要再激怒我,也不要再调侃我,更不要用你的所谓的男xing魅力来诱惑我,我不是臣服于你西装裤下的女子,我是你的医生,请记住这一点。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放弃你的。”
冷以珊搓着额头,她真不习惯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你这么的讨厌我,为何还要帮我?”大岛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嘴唇抿得很紧,喉咙突地暗哑下来。
“因为我是个该死的冷静的医生,我不会把个人qíng绪带进工作中。”她不想告诉他,当他在晕迷前握着她的手求她救他时,她被震住了。
那一刻,深深的不舍代替了心底的厌恶。
他俊美的容颜,可以让女人为他疯狂。他的才华,可以为女人留住青chūn和美丽。可他却不能阻止死神对他的青睐。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在疾病前,脆弱无助得象个孩子,她怎能不动容?
“你的冷静虽然打击了我的自尊心,但我却要说:谢谢,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他无奈地耸耸肩,俯身贴了下她的脸颊,向站台走去。
小脸忽地涨得通红。
快速列车上有几节贵宾车厢,每一节里又分好几间。有独立的沙发椅、冰箱、电视,还有大大的观景窗,长途旅行,坐这样的jiāo通工具,不会觉得疲惫。
冷以珊挑了观景窗前的座椅,大岛浩躺在沙发椅上和助手通电话。
列车服务小姐送进饮料以后,就带上了门。在医院外,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冷以珊有点不自然,还好车外迷人的山野chūn色,很快锁住了她的视线。
她静静地坐着。一会儿喝口茶,一会儿抿嘴而笑,一会儿又激动得睁大眼。大岛浩不让自己去看她。她在,他就会心宁,不去担忧下一刻他会闭上眼;但他又会烦躁,因为她看他的眼神太过平静,他渴望能有一些波làng,哪怕是细微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能最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日本人里姓冷的人很少吧!”烦躁归烦躁,还是喜欢看着她清秀的容颜,很舒适,长腿一迈,坐到她对面的座椅上。
“我是中国人。”她抿了口果汁,笑了笑。
车内的冷气有静静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点窘。
“没关系,面容上,日本人和中国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什么会来日本工作?”他突然好奇起来。
“不是特意来的,在这边读书,然后实习,后来就留下了。我刚工作一年多,以后还是会回国的。”她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六年概括了。
气氛静默得如同窗外流淌着阳光下的花香。
她是中国人!大岛浩看着窗外飞速后移的山野,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他确定那是欣喜。他讨厌日本人,而她不是,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