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总让她的心悬着呢?
她还不够痛吗,翼的过世,现在又是大岛浩的失踪,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戏弄她?
想不通,想不透。她就象是被独自扔在一个孤岛上,却还在担心抛下她的船上的人是不是平安。
花开花谢都是规律,这是她的命数。无边反抗,黯然接受。
她的心里,有一个叫大岛浩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走远。
新年过去了,转眼是二月,有一天山口真一发短信过来,说东京的樱花开了,她抬头看看医院的楼下,仍然一片萧索,北海道的chūn天来得很晚。
浑浑噩噩过着,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美津不比她好哪里去了,活泼的小女生一下子消沉了许多。
上班、下班,值夜班,她所有的时间都被病患占去了。她再也没遇到象大岛浩那么qiáng悍的病人,他是最特别的。
“冷以珊,你有没有发现札幌街头的鲜花多了许多,而且还便宜。买束回家增加点qíng调吧!“美代擦gān湿湿的长发,换上家常装。今天只有一如手术,她可以早早回家陪老公。
冷以珊懒懒地依在椅子,一动也不想动。“我记得买,却不记得护理,没两天就全凋谢了,花瓣落了一地,还要麻烦美津打扫。算了吧!”她现在对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兴趣。
“你是不是现在还整晚闷在家中。冷医生,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山本教授好象对你……有点意思,你晚上可以和他一起去喝杯咖啡,看个电影什么的。”美代指的是山本健有次跑到医院来看望冷以珊的事。
“我是来日本工作的,如果想结婚、jiāo往,等我回国吧!”她不会再和哪一个日本男人有牵扯了。
“呵,真坚决呀!听说中国男人很会疼老婆,是真的吗?”
“有一点吧,但也不会全部。日本男人有点大男子主义,中国男人这个方面好一些。你不是要回家吗,怎么问个不停?”
“就走了,就走了。”美代笑着跑出办公室。
别人从恋爱到结婚,似乎都很容易。到了她这里,哪一步都难于登天。上帝没有给她开窗,也没有为她关门。
四个多月了,札幌的街头也已樱花烂漫,被风一chuī,满街的清香,季节接着时序追来了,大岛浩依然没有一点音信。
她已经不大想他,他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她就不要多留恋。
只有翼,她永远的翼,默默地睡在山里,是她唯一的温柔。
冷以珊又坐了一会,直到幕色四临,才出了医院大楼。花园里,有几个病患在散步。天气暖了后,户外的人越来越多。灯光下,粉色的樱花一簇一簇,美得非常缠绵。
擦肩而过的值班护士和她道别,她轻笑挥手,低着头向捷运站如走去。
一辆黑色的宾士车横在站如前面,她越过车身,看到车前有一双长腿。她恍惚地顺着长腿,目光往上移动。
俊逸的脸庞依然温雅,唇角的一丝微笑温和得令人心折,衣着、仪容不可思议的整齐,熨贴的黑绒长裤,搭配的白丝衬衫,甚至看着她的温柔眼神,和她午夜梦回时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寂静,万物失去了声音。车辆和行人在街上来来往往。可是,静得什么都听不到,也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她必须闭上眼睛,才能抑制住颤抖。这是梦,是梦……
“嗨,以珊!”温存的嗓音轻触上她的xing灵。
她愕然睁大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惊人。
第二卷 六十,花之物语(五)
这斯文俊逸的轮廓,温柔含蓄的语气,都是她刻骨铭心的印记,深夜梦萦的依恋突然具体化,呵,她反到觉得不真实了。
夜风chuī起,飘动她的发丝,带来樱花的香气。
她呆呆地站在无数车辆穿行的街头,看着梦魇一般的身影向她缓缓走来。泪水涌满了眼眶,她一阵阵地发冷,心中寂静的空白。
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地向上帝祈求过这种奇迹,翼只是和她玩了个躲猫猫的游戏,某一天,在她措不及防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温柔地笑着说,他并没有离开她。
她想念他的笑声,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凝视,甚至他温柔的轻抚、滚烫的吻、她在他指下的嘤咛,想到快要崩溃、无力支撑时,她就会做这样的梦。
梦毕竟是梦,在梦里,没有天人相隔,没有分歧,没有岁月,只有爱,满满的爱。她很沉醉这样的梦,但没有想过这样的梦有一天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