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晨_作者:林笛儿(41)

2017-04-17 林笛儿

  不知何时,舒晨站在了一旁,瞪大眼,看看她,又看看裴迪文,还摸摸自已的嘴唇。

  舒畅脸红得血都快喷出来了。

  “唱唱,裴迪文和你玩亲亲。”多么惊奇,舒晨一下子就记得他的名字。

  “不是,是唱唱脸上有脏东西,他……帮唱唱抹gān净。”

  舒晨眨眨眼,端详着舒畅的脸,笑了,“现在不脏了哎。”

  “我们回去了。”舒畅真想一头撞死算了,面红耳赤地拉着舒晨,掉头就走。

  “我送你们。”裴迪文笑着去抓她的手。

  她象烫了似的,一把甩开,脑中热哄哄的。“不,不要,我们不远。”

  “那好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不准不接,更不准说没电。”裴迪文笑道。

  舒畅埋头狂走,一声都不敢吭,连脖颈都红通通的。

  群众的眼睛原来是雪亮的,只有她当局者迷。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是,可是……舒畅突然想起和杨帆约好今天下午去离婚的事。

  她傻住了,手机没电,杨帆联系不上她,可能又以为她借故纠缠,不愿和他离婚。

  舒畅急得直跺脚,加快了脚步。

  “唱唱,我要喝可乐。”经过一家便利店,舒晨看着外面的冷饮柜,晃了晃她的手。

  舒畅停下脚,“好的,你站这儿不动,我去买。”她松开舒晨,抬脚上了台阶。

  街对面一家电器店今天开张,外面悬着个红色的气球拱门,上面披着一条长长的条幅,一个充气娃娃站在边上手舞足蹈。

  舒晨看得新奇,咧嘴笑笑就往对面走去。

  拿可乐的服务生突然捂着嘴,一脸惊恐地看着街道“多少钱?”舒畅从包里掏出一把零钱问。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刺破了傍晚的夜空。

  舒畅手一软,零钱象雨点似的落了一地,她僵僵地回过身。

  一辆黑色的宾士车前,舒晨也象个充气娃娃一样,手脚痉挛地抽 搐着,额头处象有个喷泉,鲜血沽沽地往外喷涌着。

  她qíng不自禁地伸手捂住她的额头,感到人象被撕裂了一般。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劫难,昨天的只是热身,只是预示。

  卷二 千千阙歌

  第一章

  额头上的伤口愈合了,留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藏在头发里,当风拂起,细细瞧,才会看得出来。医生对舒畅说,如果她嫌难看,可以去上海做个局部整容,把皮肤打磨下,就可以恢复如初。

  舒畅谢绝了医生的建议。

  她坚持留下这疤痕。这样,好象能留住晨晨仓促离开时的身影。

  她记得,晨晨睡在水晶棺材里时,额头也有一个疤痕,化妆师把它fèng补了下,涂上厚厚的粉,抹上淡淡的红晕,却怎么也遮不住针线的痕迹。

  她坐在旁边陪他,她很想握住晨晨的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不让,天气太暖,接触到外面的气温,尸体容易腐烂。

  晨晨眼睛闭着,嘴角抿着,和平时睡着的神qíng一样。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昂贵的西服,有点不太合身。她对爸妈说,给晨晨换一身运动服,最好带上篮球。爸妈摇头,晨晨三十八了,是个成年男人,该有一身正装让他上路。

  舒畅叹了口气。晨晨活着的时候,只有裴迪文待他象个成年男人,握手、问好、约着下次聚会一块喝可乐。她和爸妈把晨晨当孩子,其他的人都把晨晨当傻子。

  晨晨胆小,走个路,都要牵着她的手,看到陌生人,怯怯地躲在她身后。

  现在,他终于勇敢如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独自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舒畅闭上眼,怎么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qíng景。暮色中,晨晨的血流了一地,象把整条路都染红了,没等到医院就合上了眼。闭上眼之前,他抓住她的手,想给她挤个笑容,却没有成功。

  “唱……”另一个唱字涅灭在他的嘴角,他的手从她的掌中滑落。

  一粒阿尔卑斯奶糖在舒畅的掌心颤栗着。

  吴医生到急诊室看他,说了句: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脱!是的,晨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已解脱了,也让所有关心他的人解脱了。他不要再为症病而疼痛,爸妈和她也不用再为他牵挂,不用再为钱而发愁了。

  如果晨晨是片云,这片云飘走后,天空露出原来的颜色,还是一团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