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抬眼往外看,没人理她,也没人让她上来,可电梯门关上之后,叶靖轩忽然回身和方晟说:“去查一下,把她带回来。”
当时方晟一如既往,毕恭毕敬答应下来。
他记得后来方晟救她回来那晚的表qíng,当时谁都没在意,可如今去想,叶靖轩才明白,那好像是方晟第一次逾越地开口劝他。
他和他说:“三哥,夏潇年纪不大,可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其实一点也不像薇姐。”
阮薇一直在医院楼下的大厅等他,叶靖轩下楼后没说什么,只吩咐陪护照顾好夏潇,随即就安排人准备去机场。
一路上,叶靖轩似乎心qíng不太好,阮薇试着问夏潇的qíng况,对方和方晟的事多年压在他们自己心里,谁也不肯承认,不到最后没人能说清。如今方晟不在了,大家都明白,却又没法开口宽慰。
叶靖轩摇头说:“她很平静,越这样qíng况越不好。不过……谁也劝不了,让她自己想一想吧。”
阮薇知道叶靖轩心里不好过,很多事都有前因,他当年不经意的一个决定,就能造成日后这么多人的悲剧。
阮薇陪他上车去机场,他盯着窗外很久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看她担心地盯着自己,他突然转过身抱住她,脸都埋在她肩上。
他贴着她的侧脸长长叹气,说:“阿阮,我们辜负了太多人,不能再làng费时间。”
总说人心难料,可惜他们都愚笨,宁愿涸辙之鲋,也不肯相忘江湖。
叶家所有人随着叶靖轩回到南省,双方遵守约定,陈屿撤回对叶靖轩的封杀令,而叶家人退守家族基业,不再进兰坊一步。
半个月之后,一切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正的证据不好收集,敬兰会里支出几个替罪羊,会长把场面上的事压下去,没有预想之中那么麻烦。
沐城那边的消息渐渐散了,可在南省,大家明里暗里都对叶家的事津津乐道。关于这场事故的起因被传出了无数版本,而阮薇作为这场内乱关键xing的人物自然被外人猜来猜去,一个出卖过叶家的女人,最终还能把叶三迷得神魂颠倒,不外乎说她美得离谱。
于是无数人都在等叶靖轩和她的婚礼,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带回家,这一场耽误了三年多的婚礼,要办就是大办,人人都想看看这女人长什么样子,可是叶家迟迟没有动静。
叶靖轩的手术日期定在下个月中,其间两人无声无息地开车去把结婚证领了,可阮薇坚持不肯办婚宴,一定要等他做完手术再说。
一入秋,天气渐渐没那么闷了。
叶靖轩已经提前住进医院,主治医生对他的病qíng一直很担心,原本子弹位置伤在脑部颞窝,并不是很危险的部位,尤其他当年非常幸运,子弹避开了大脑的主要动脉血管,也没有伤及脑gān。可三年过去,子弹发生移位,靠近血管,如今进行开颅手术的风险很大。
他们谁都清楚后果,医生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即使手术成功,也无法保证叶先生短时间内能清醒。这个必须看手术后的qíng况,所以还是提前说,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不排除他可能会长期处于昏迷状态。”
阮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给叶靖轩整理换下来的衣服,她叠起来都让人送出去,然后才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从头到尾qíng绪很平静。
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检查完准备出去,临走又叹了口气,退回来看看她说:“叶太太也不用过度紧张,我们必须说清所有的可能xing,这个还不一定……”
“没事,我明白。”阮薇一直很镇定,送他们出去,关上门手却在发抖。
她深吸了口气,揉揉脸让自己镇定一点,然后才绕回里间,走到叶靖轩病chuáng旁边。
他也听见了三言两语,于是伸手要抱她。她笑着弯下身,拍他的肩膀说:“哪有工夫想这么多啊,快点做手术吧,你这少爷脾气……再耽误两天我都伺候不动了。”
他报复xing地掐她的腰,他今天jīng神好,两个人闹了一阵,阮薇趴在他身上闭上眼不说话。叶靖轩伸手过去梳她的头发,拉起来对着光,一寸一寸地量。
他叹了口气,说:“好了,说点正经事,叶太太,帮我个忙。”
她扑哧一下又笑了,闭着眼睛不理他,可又被他挽着头发靠着不舒服,于是她只好抬头,无奈地凑过去安慰xing地吻他,轻声说:“你躺一会儿,放开我,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