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靖轩毫不意外,坐在沙发上看电脑,随口扔出一句:“扶不起的阿斗,难得耍一回手腕,我陪他玩到底。”
阿立退到一边去,忽然想起什么yù言又止。叶靖轩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还有件小事,外边的人报回来的,最近黑市里放出一件鹿血沉香十八子,货目前在谁手里还保密,只是消息已经有了,鉴定结果也在,少说是明代的东西,主人虽然挂出来,但不明价。”
叶靖轩随口应了:“顺手当个玩物还行,不能指望这东西……”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抬眼问他,“鹿血沉香?你确定?”
“是,三哥,这东西几百年的工艺传下来,仅此一件,过去是华先生收的生日礼,当年道上人人皆知,如今先生人不在了,东西却突然流出来,各家人全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根本没人敢询价。”
敬兰会眼看内乱在即,华先生的遗物出现,难道只是巧合?
“他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会里有规矩,华夫人的一切严格保密,不许任何人打听,这个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她还带着女儿,过去华先生也不让她碰这些,她没必要cha手会里男人的事,我们下边的人觉得……不太可能是她的意思。”
叶靖轩不再说话,靠着沙发想了一会儿,黑市里有些事就是这样,东西挂出来根本就不指望有人敢收,无非是悬一把刀,最后落在谁头上,只看谁不长眼。
没有外人能碰到华先生的遗物,就算十八子真落在陈屿手上,可他过去最怕那个人,没把它供起来就是好事,不会随便拿出来。
距离上一次敬兰会内斗刚过一年,人心仍旧不太平,谁坐在会长的位置上都别想高枕无忧,眼看叶家要反,上一任主人的东西却突然出现。
叶靖轩想起父亲和自己说过,选了这条路,夜里睡觉都要睁着眼。
他突然笑了,口气却硬得很:“不管是谁,无非想拿这东西镇场子,给道上各位都提个醒,闹不能闹过头,连华先生留下来的鹿血沉香都能弄到手,自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话是这么说,但叶靖轩从来不是听话的人,“可惜敬兰会这场子如今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阿立答应着,本来要出去,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叶靖轩揉了揉额头,扫了他一眼。
阿立没忍住,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其实三哥和会长没有其他矛盾,不过就因为当年芯片被薇姐拿走了,如果能想办法让会长放心,也不至于非要反……”
他话没说完,叶靖轩把手里的打火机扔出去,直冲着他的脸,阿立立刻闭嘴,战战兢兢地把打火机捡起来给他,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叶靖轩冷眼看着他,开口说:“轮不到你废话。”
叶靖轩又jiāo代了几句会里的事,之后让人都出去,他刚安静一会儿,房间外又有敲门声,这一次进来的是方晟。
叶靖轩忙起来根本不看他,一行一行审文件。方晟站在门边和平常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他甚至还按常规来和他汇报外边得到的消息:“薇姐要离开沐城了,暂时查到的机票是回南省的,还去选了大的旅行箱,看样子之后要出国。三哥应该放心了,薇姐离开兰坊越远越安全……三哥考虑下手术时间吧。”
叶靖轩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就像没听到。他抽空签字,抬眼和方晟说:“我那天没打死你,不代表饶了你。”
他说让他走,方晟却还是回来了。
方晟脸上的外伤fèng了针,纱布遮住半边脸,这几天显然不方便刮胡子,头发凌乱,人也显得邋遢,好在看上去整个人还算说得过去,规规矩矩,和以前没什么分别。
叶靖轩把文件都扔开,难得心平气和地问他:“夏潇怎么样了?”
“她胳膊就是一般骨折,没事,但腿……角度问题,腿摔得很严重,之后要看复健的结果了。”
叶靖轩往后靠在沙发上,散漫又疲惫地盯着方晟,明明这人在他身后站了二十年,可是这几天他才真的认识他。
叶靖轩又点了根烟,这里终究还是病房,烟雾不散,最后还是呛他自己。方晟明显想拦他,但他撑在沙发扶手上揉揉额头,抬手示意不用劝,方晟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