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脸一红,摇手。
“寒从脚下起,会冻着的。”他温和地说,没有收回手。
大概是冻得受不了,她没再拒绝,接过袜子,从包包里掏出钱夹,“我买下吧!”
他失笑,“没这么夸张,一双袜子而已。”
她迟疑了下,起身走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饮料、一袋牛ròugān,放在他面前的小餐桌上,“谢谢!”她羞得耳朵都红了。
他耸耸肩,莞尔,公平jiāo易么?不过,心中多了些感慨,这女生非常自重。
这下,她才坦然地把袜子拆封,脸苦成一团。袜子是蒙着整个脚掌的,鞋是人字拖,穿了袜子就没必法穿鞋。
他找了把小剪刀,把袜子前面剪了个口子。
她对他一扬眉,眸光俏丽。
之后,她继续玩游戏。
出站台时,她没什么行李,走得非常快。他们落在后面,在出口处,他又看见她了,与一个俊秀的男子站在一起。男子替她背着双肩包,用手按着她翘起的短发。她调皮地打他的手,两人相视微笑。
看着那一幕,他真的羡慕了。
是呀,这么好的女子,自然有人珍爱。
有珍爱她的人,她眼里怎会看得到别的人?
什么时候,他能遇到让他珍爱的女子呢?
曲曲折折,周周转转,五年之后,她又出现在他面前。
“老师今年二十八岁了,对于恋爱没什么想法,我想要的是婚姻,然后马上生一个孩子,你做好准备了吗?”她问那个恋慕她的学生。
字字句句,他都听在耳里。
那个月夜,夜色迷人的外面,她上了他的车。那是*吗?不,不,不,那是老天赐给他的一个机会。
他摸向口袋,摸到一个光滑的玉块,是她那夜落在枕边的玉佛。因为玉佛,他们的故事才得以延续。他硬抢来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几日睡前都要拿出来看看,想一想初识的经过,他总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暂时的。
现在,他不敢这样笃定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她的号,拨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正文 88,琉璃月(二)
它座西朝东,平面呈十字形,是一座仿法国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红色的砖墙,白色的石柱,青灰色的石板瓦顶,两座钟楼,南北对峙,高耸入云。
周日早晨七点,这里有主教弥撒。教堂内,教友已济济一堂。
外面,身穿礼服的新人一对一对,影楼的摄影师对着她们,相机闪烁个不停。
这里是徐家汇天主教堂,上海著名的景点之一,是新人们拍婚纱照必去的地方,也是倾诉烦忧、渴望得到救赎的地方。
天刚放亮,苏陌就把童悦送到了这边。
昨晚,童悦在公寓里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连同钱燕的几张照片,请华烨托冷寒送进了看守所。
为恐犯人qíng绪变化太大,刑前不允许见家人的。
如果她想见,可能也有办法。
她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她又去了趟商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买了个全,簇新的,都是名牌,彦杰的尺寸,彦杰喜欢的颜色、尺码。
苏陌看她趴在柜台前,为个领带挑来挑去,直叹气。
“好多年没见到他爸爸,哥不能太寒酸,不然,他爸会伤心的。”她说时,神qíng冷冷的,语气不带任何qíng绪。
他听得心戚戚,不免羡慕彦杰。
如果能得到小悦全身心的爱,夫复何求?
“我们进去吧!”
这一次处决的犯人是同一个缉毒团伙,周陈也在其中,所以法院格外慎重,审判大会没有对媒体开放。
只在进法庭时,让记者们拍了个侧影。一个个光着头,谁也看不出谁。
童悦没去看彦杰最后一眼。
童悦点点头,随众人走进教堂。淡huáng色的灯光,很温暖,气氛非常肃穆。童悦停了停,缓缓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学那些信徒的样子,十指jiāo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
“上帝你好,”她心里默念,“我不是信徒,也从来没进过教堂。现在来打扰你很不好意思。我不晓得说什么好,可是如果不说,心里又闷得很。上帝,你应该是万能的,人世间的一切都能看见,对吧?你呆的那个地方叫天堂,〈人鬼qíng末了〉里说好人死后会上天堂,天堂的阶梯一格格,闪着金光。坏人死了进地狱,被两个魔鬼拖着就走,一点还价的余地也没有。彦杰属于坏人吗?在法官嘴里,在别人眼中,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