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宜道:“被烫伤了,说起来挺可怜的,她丈夫刚去世不久,独自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儿子,她自己出去工地上做工,把孩子jiāo给智障的小叔子,孩子口渴了竟然给他灌滚烫的开水,也没有人发现,送到医院来孩子的喉咙都烧得不成样子了,经济上又困难,我已经向医院申请帮她儿子免费治疗,可上面还没同意。”
家庭困难病重的病人每天都那么多,医院的那些领导也已经麻木了,能有几个还存着真正的医者之心。
徐依可道:“她的儿子治得过来吗?”
顾念宜道:“消化道严重烫伤,那么小的孩子,体质本来就弱,能救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做了气管切开手术才勉qiáng维持呼吸,随时有生命危险。”
回到家里她很沉默,他过去所做的事qíng她不想记得,可是总有人帮她记着,不是她忘记了就可以,掩耳盗铃有什么用。
他道:“你生气了?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查?你犯下的事qíng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医院的那个女人她丈夫死的时候她儿子才三个月大,你知道她丈夫怎么死的?不知道吧!就是上次古锋带人到工地用砖头活活的砸死,可在你眼里不过就是斗殴中死了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民工!你知道因为你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家庭吗,别人的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欠下的债有多少你知道吗!”
他找不出话来回答,这些他确实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一句话jiāo代下去就会造成这么多的不幸和悲剧出来。那些死去的工人他没有一个知道名字的。
她可真痛恨他这个样子,从来不知道慈悲为何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肯为她收敛一点,也是本xing难改。
她现在不想理他,自己上楼洗了澡就上chuáng睡觉,一会儿他也进来,在chuáng边坐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躺在她身旁,她转个身背对着他。
她知道他一直没睡,她都感受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紧绷。
她何尝不知道他心里的煎熬,她可以拿他出气,但是他能跟谁说他心底的懊恼啊?气归气,可到底还是心疼和不忍。
她开了chuáng头的台灯拥被坐起来,他也跟着起身。
她将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她这样子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伸手抱着她,吻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对不起,明天我就找最好的医生给那个孩子动手术,所有的医药费我都会负责,其他的死者家属我也会找适当的方法来补偿……”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现在才开始做这些又能挽回什么,我们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决的。”
他那样子真的让她怨也怨不起来,她转身抱紧他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道:“对不起,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只是难过,我害怕没有人会原谅我们,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犯下的错,造下的孽总有一天都是要还的,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他说:“如果真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在我的身上,我绝不会让别人动你一丝一毫的。”
“你别说混账话了,你要是出事了,我还能过得安然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激动。”
他让她躺下来,吻着她的额头,道:“睡吧,一切都jiāo给我。”
这两天她qíng绪受到太大的波动,再加上胎儿不稳定,他连公司都不敢去,一直留在家里陪她。
陈太太那边终于坐不住了,过来看她。
怀孕以来徐依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太太,她有点手足无措,还好陈墨阳在她身边,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陈太太。
陈太太问道:“快八个月了是吧?”
她点头:“预产期就在下个月月底。”
“身子这么沉了,要担心点,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让家里的王阿姨过来帮忙,她别的不说,做事倒麻利,照顾人也有经验。”
陈墨阳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需要,等坐月子的时候再让王阿姨过来。”
陈太太道:“也行,总之越是到临盆的时候越要注意,身边不能离开人。”
陈墨阳道:“我会照顾好她。”
陈太太感到可笑,道:“你照顾?谁禁得起你折腾!行了,我也得回去了,墨阳你跟我下来吧,刚才来的时候带了点补药过来,忘在车上了,你跟我下去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