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东打开车子后备箱,拿出早准备好的东西,又掉头朝河边走去。
“什么东西?”纪念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
“孔明灯。”季向东小心翼翼的拆开灯外的包装,“还有河灯。”
“怎么准备了这些?”纪念掩不住地意外。
“不想你一个人来看向海。”季向东如实的jiāo待了心意,不愿意你总一个人难过,不愿意你总一个人面对,不愿意你总是一个人缅怀,不愿意你总是一个人回忆……希望以后这样的日子里,有我陪你。
纪念扬着眉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却伸出手去帮他拆包装。再过两天,就是向海的忌日了,她原本也想着过来放河灯的。
伤口由着时间洗涮,终是能淡然面对了,虽然还是会痛,却不再那么撕心裂肺。
弯成圈的竹条,纯白的棉纸,打火的声音响起,季向东的脸被笼在淡huáng的火光里,看在纪念眼里,很温暖安详。
纪念扶着灯缘,季向东认真点火,嘴里还忘提醒纪念小心别烫到。
怎么会烫到呢,火点燃没多大会,热气升腾,纪念感觉到手里的灯罩膨胀起来。
“慢慢把手放开。”季向东灭了打火机,抬眸看见纪念神qíng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灯,没有打算放手的架势。
“好。”纪念点点头,手一松,灯在手里晃了晃,紧接着冉冉上升。
纪念的目光紧随着灯火,上升再上升。
向海,那个世界有光吗?暖不暖?会冷吗?还有,你跟宝宝过的开心吗?向海,你本就如一盏明灯,指引着我的幸福伤悲,这些年,未来看你,是不想,也是不敢。向海,不论你在哪里,你都在这里,在我心里,永远在这里,今天,我也给你一盏灯,你
能不能顺着灯光指引,入我梦来,我想你,想得心都快要不知道疼了,让我看看你,你也来看看我,好不好?
灯火渐远,纪念缓缓闭上眼睛,酸涩在鼻腔里肆意泛滥,眼眶发涨,涨的快要冲破眼帘。
“念念……”季向东盯着眼前苦苦支撑的人儿,那满脸的痛处,让他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生生的疼,“想哭就哭吧。”
安欣只觉得头一低,下一秒便靠在了一只厚实的肩膀上,肩膀的主人气息很暖,心底略微挣扎了下,她便彻底放弃,现在,她真的很想找个东西靠一靠,要不,她怕自己支撑不了。
湿意在脸上奔腾肆掠,压抑在心底的声音翻涌上来,她也不管合不合时宜,就这么顺手拽住手边的真丝衬衣,那么用力,像是要揉碎了它一般。
终于,那个声音被她竭力喊了出来,“向海……你回来……向海……你回来……”
季向东只觉得那声音像是从肺腑里震出来的一样,嘶哑里透着绝望,怀里的人,全身都在颤抖,他什么也没说,只张开手臂,将她圈得更紧了些。
“向海……你回来……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向海……”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纪念早已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嘴里却依然喃喃不停,像是梦呓又像是碎念,“向海……你回来……”
“念念……”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季向东只怕她会一下子晕厥过去,慌乱撑开她的身体,边喊着她的名字边拍打她的脸,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念念……念念……”没有成效,她还是一味的哭,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份挤gān一样,季向东的声音里掩不住的焦急,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带她来放灯。
向海入棺的时候,纪念没怎么哭,向海的骨灰被挥撒的时候,纪念也没怎么哭,那时,她就告诉自己,向海只是因为她脾气不好宝宝也不乖,所以生气的去另一个地方散心去了,他那么爱她,所以不舍得扔下她太久,他总会回来的,她也会等到他回来的。
可是今天,哭到神思恍惚,有件事她却越哭越清楚,再怎么自我安慰,再怎么不信,再怎么痛哭,她的向海走了,真的走了,她再也没有向海了,向海,也再也不能回来了。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季先生,徐医生来了。”
“快进来。”季向东的目光从chuáng上移到门口,“老徐,快看看。”他边说边起身去迎门口的人,紧张之qíng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