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太听见刘如蕴这样说,轻轻点头:“刘姑娘,你这个xing子,说好呢赞一声gān脆利落,说差呢。”还没等她说完,刘如蕴就接口:“说差呢,就要说我是不懂进退,不知好歹了。”潘太太哂笑:“刘姑娘既是明白人,那就请吧。昨日你母亲也说了,刘家再容不下你,话虽如此,我也派人去请了你父母,只是他们执意不肯来。”
说到这,潘太太停一停:“不过你的嫁妆,我潘家还是会全数给你的,当日你陪嫁过来的整套家具,总不好再从房里拿出来,就折算三百亩田地如何?”刘如蕴轻轻一算,三百亩田地,恰和了当年打那套嫁妆时候的价钱,对潘太太道:“潘太太果然公平。”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前面,潘太太笑道:“做生意的,当然是事事公平才好。”
潘家的大厅,此时早坐满了一厅的人,坐在最上面的是潘家的族长,从潘大爷论起,要称一声三叔公的,潘老爷和潘大爷也坐在下面,剩下的就是些叔伯,刘如蕴看到这个架势,对潘太太道:“潘太太,这像是要休了我,不是要和离?”
潘太太一愣,笑道:“刘姑娘,休了也好,和离也罢,总要有见证的,你瞧,原媒不也来了?”刘如蕴妙目一转,看见站在角落的果然是当日做媒的两个媒婆,不过就是张姓李姓,这两个媒婆,依旧是头戴红花,脸上的胭脂擦得跟猴屁股一样,在那里和人在说笑。
看见她们两个进来,张媒婆抢先一步走上前行礼:“太太许久没见,还是那么气派。”李媒婆快人快语:“大奶奶,不对,日后还是要称呼为刘三姑娘了,等到日后重嫁,不就作兴我们再赚媒钱。”说着就抽出帕子,掩住口笑,那张帕子不小,却也盖不住她那满口huáng牙。
各自行礼毕,坐定了,刘如蕴这才见另一个角落处,坐的却是自己姐姐何奶奶,她面色有些苍白,看向自己的眼里满是关切,刘如蕴不如低下头,那口气着实是忍不得的。
今日之事,众人昨日都有些耳闻,来做见证,不过是顺手人qíng的事,自然也有几个说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的话,只是看刘如蕴这样坚决,也没人再说。
和离书早已写好,潘大爷看着上面是妻子娟秀的字体,妾自负浣纱般貌,咏絮之才,后面的就再看不下去,咏絮之才,终究有咏絮之才的女子还是不愿在这商人之家,别人轻轻念出后面的:既不能主中馈之责,也不能延潘氏之宗,红绳既已系错,自当放开红绳,愿潘氏再得佳妇。
潘大爷看着自若的刘如蕴,原来,她从没有一点点留恋的心,堂上众人都听的清楚明白,潘家拿出当日刘如蕴嫁进潘家时候的嫁妆单子,金银细软jiāo予她,又添上三百亩的地契,自此后,君自别娶,妾守孤寂,chūn花秋月各自度,刘潘两姓不相关。
打算
请来的人不过是来做个见证,打个过场,看着潘大爷面上明显的不舍,刘如蕴的神态自若越发刺人的眼睛,这刘家姑娘的心是什么做的?虽有人这样想,还是似看着一幕戏样,一步步演下去。
签了字,画了押,中人做了保,原媒按了手印,男的被潘老爷请去花厅里,那里早就备好了酒席,媒人在这里看着潘家把刘如蕴的嫁妆发出去,潘大爷本该是出去外面陪客的,此时却是定定的看着刘如蕴,刘如蕴只当个不见。
潘太太吩咐下人们把刘如蕴的箱笼从她房里拿出,有些迟疑的问道:“刘姑娘,这些东西却是jiāo与谁去?”
刘如蕴正坐在那里喝茶,听到潘太太这样问,把杯子放下,笑道:“劳烦贵府下人,替我把东西放到门口就成。”这个,潘太太饶是jīng明,也迟疑了一下,刘如蕴看她一眼,笑道:“潘太太可是怕旁人说什么闲话?这你且宽心,做小辈的,已经安排好人了。”
潘太太听了她这两句,叹了一声,她在自家做媳妇的时候,虽也能伺候自己,却总是有些不爱笑,当时只觉得是她端庄有礼,此时下堂求去之日,却笑意盈盈,看起来容光焕发,自己的儿子,就算真做错了,难道她就没有半分留恋?罢了,这样绝qíng的女子,自家也消受不起。
管家婆子抱着个首饰匣子过来,走到刘如蕴面前行礼:“刘姑娘,这是你所有的首饰,都在这里。”刘如蕴示意她把匣子放下在桌子上,打开匣子,里面一片金光灿烂,珠光宝气,当日刘如蕴出嫁之时,刘家按了规矩,也是备足了首饰,huáng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从没有缺过,半年前刘如蕴走的时候,拿走了十来件,此时里面都还是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