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院四年,他们之间单独jiāo集的次数一只手都用不完。
他是大忙人,下了课就出去打工,寒暑假也不回家,为了省路费,也为了赚学费。加工分去了他太多的jīng力,他的课业自然不很理想,这让特招他进院的老师们说起他时,都摇头婉惜,而他自己却安之若素。
刚入学时,在男生宿舍,他给她倒过一次茶;大二时,两人分在一个组,合作过一个节目,朗诵《四月的纪念》;大三时,一帮同学去动物园淘衣服,结果人走散了,她和他落在一块。不想,两个人的钱包被小偷给借去了。两个人只好从动物园走回学院。那次,她的脚底都起了泡,到了学院门口,看到边城,她死活也不肯往前挪步,边城把她一直背到了宿舍。还有一次……好象也是件小事,不值一提。
她觉着奇怪,在他面前,她紧张什么呢?以至于指尖都不自觉地发抖,讲话慌乱得都带着喘。
是看到他,bī着不得不又想到与边城那段未果的恋qíng?
也许,也许,近乡qíng怯!
“是挺意外的。”夏奕阳盯着她清丽如昔的脸,然后目光下移,看到她背着的包,外出的装束,怔了,“你要出去?”
“对,对,我要赶着去上班。”救命的电梯又开始上升了。
“我送你。”他转过身,与她并排站着。
“不用,不用,有公车直达城市电台,很方便。”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那真的不算远!不用客气,我们是老同学了。”他笑笑,神态已是不容拒绝。
她回给他一丝无奈的笑意。
电梯门打开,他侧过身子,等她进去后,才跨了进去,站在电梯的另一个角。狭小的空间里,纵使呈对角线站立,但对方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她紧紧捂着心口,生怕加速的心跳声被他察觉。只觉每过去的一秒都如同光年一样漫长,而这仅仅是开始。
他的车和他的人一样,黑色的帕萨特,内敛而又稳重。车里和艾俐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gān净得象刚出厂。没有吃的,没有书,没有D,没有香水味,也没有纸巾。这初chūn的天气,皮制的座椅,屁股一挨上去,就感觉寒意上窜,立时体内通凉。
这是名副其实的jiāo通工具,功能唯一,她系安全带前,叹了一声。
可能是沙尘天气的缘故,今晚街上的车极少。大路一马平川似的向前延伸,显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宽敞,因为宽敞,就感觉着有几份清冷,因为清冷,车内的沉默令车中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她不住地清咳,想让自己变得自然些。
“感冒了吗?”他并没有象多年不见的同学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仿佛他专心开车就是为顺便送她。
“没有,只是嗓子有点痒。”
“北京的天气比我们刚毕业时坏多了。”
“嗯!在环境上,国外做得比国内好。”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于是从奥克兰的阳光讲到爱丁堡的古建筑,又从她的第一份职业,讲到她现在的职业。他不cha话,只是时不时侧目看看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或者发出一个语气词,代表他很认真地倾听。
变化的岂止是环境,他也变了许多。无论是衣着和神态,都已不同于从前那个笑起来温和的男生。他还是温和的,只是这种温和不再那么开阔,他会适时收敛,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你感觉亲切,却不会让你产生误解。而他的声音,高起来时,激qíng洋溢,低沉下去,魅惑人心。
“要不要听听收音机?”她象个小学生一样,把她六年来的经历统统汇报一遍,气氛再度沉默下来时,他开口问她。
“好!”只要有声音就行。
他一拧开收音机,主持人象捡到宝宝似的兴奋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城市电台的广告营销,主持人很卖力地介绍一款智能电饭锅,不仅能煮饭,还能煲汤、熬粥,时间随自己设定,这样子你什么时候回家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听着很不错。”等绿灯时,他转过身看她。
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路灯,在出神。“呃?”听到他的声音,她慌忙转过头,他看到她的嘴角咬出了一圈白印。
“周日的同学聚会,你有空去吗?”
“我要是不去,艾俐会把我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