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信笺,自我劝慰。
夜寒无月,积雪未融,地冻得结结实实,刺骨的寒风象刀子般刮在脸上。司马晔呵下手,思索很久,还是叫上沈公公同行,也是为了避嫌。沈公公自小在伴在他身侧,他无意隐瞒。
两人穿树过亭,走了许久,脚仍没一点暖意。远远瞧见西柳园中一处微弱的烛火,那是园中的一个暖亭,落痕站在亭外张望着。一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说了声,人忙飞快地迎上前。
“奴婢见过皇上。”
“太妃在里面吗?”
“早候着皇上了。”落痕也是冻得直哆嗦。
“好,你和沈公公在这里等一会,朕进去瞧瞧。”
暖亭中空空的,只一张案桌上放着香炉,香灰堆得老高,一枝高香正燃到半截,以及案桌前跪着的纤弱身影。
“你来了。”没有qíng绪的招呼。
“朕来了,不知太妃有何重要之事?”司马晔神qíng温文淡漠。
“一定要有重要之事,我才能见你吗?”她不满地站起身,正对着他。
他没有言语,只是看着。
她踏向前一步,双眸直直地锁住他,“皇上,可记得此处吗?”
“记得。”他淡淡回答。
“那么就请皇上详细说明一下吧!”她的声音透着些激动。
“匡太妃!”他音量不由加qiáng,纳闷她今日的异样。
“呵,匡太妃,匡太妃,你就怕我忘了身份,冒犯你皇上不成吗?”她神qíng一冷。
“为何要这样讲自已呢?”
“放心,对你,我早已没有任何qíng意,不然我也不会为稽大人动qíng。你们司马家都是肮脏的败类,不值得留恋。唯有高洁的稽大人才令人尊敬、倾慕。”她毫不留qíng地炯炯盯着他,“今日请皇上过来,无非是想澄清一个事实。”
“请讲!”他沉静地说。
“站在这里,皇上,你有没有一丝愧疚感?”她挑眉。
“朕不明白匡太妃的意思。”
她双颊飞起两块异常的红晕,显示着内心特别的激dàng,“十二岁那年,你我在此定qíng。我十四岁,你十六岁,你远去匈奴做人质,让我等你。我等了足足十年,呵,至于结果我已不想多说。我只是想问,那十年,你是因为无奈不能回洛阳,还是根本就不想回?”
“朕作为远在匈奴的人质,自然是无奈回不了洛阳。”
“可是那时你并不在匈奴,你化名马晔,在金陵从商,富可敌国。”
“那时不是时机,朕若回来,前功尽弃。”
她笑了,“听上去好象有道理。可是我听说其实那时你在金陵遇到了一个小姑娘……”
他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没有此事。”
“真的没有吗?你至今未婚,不是正在等她长大吗?”她bī视着他。
“匡太妃,这是朕的事。”他面无表qíng地回答。
“你的事?哈,司马晔,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你敢做为何不敢承认?你要是早些毁婚约,我也不会象枚棋子,落得今日的境界。你知当初为何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在没见到你人时也要进宫,就是以为你会守诺。就是在遇到那些不幸时,我仍相信你身不由已、力不从心,没办法救我,我不恨你。可是在一次次掀开你的真面目时,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你移qíng别恋,你冷眼旁观我的不幸,不是没能力救,而是不愿救,不知从几时起,我成了你的绊脚石。你一步步把我推到现在的样子,哈,哈,你开心吗?”她疯狂地责问着。
“不是这样的!“他沉声回答,双拳紧握,指尖几乎掐进掌内。
“那是什么样?你可以对天发誓,你心中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吗?”
他沉默不语,眼眸望向亭外。
“你不敢吧!”她身子发颤,呼吸加重了起来,脸上阵红一阵青,显然极力抑制住qíng绪。
“夜太深,你早些回去休息!”不看她的qíng绪起伏,他背身平淡地说。
“你……”见他如此冷淡态度,她咬着牙,象是挤出话来,“你不觉得该对我有个jiāo待吗?”
悠悠转过身,清冷如水的黑眸看了她一眼,“朕会照料你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