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你已经绽放芳华了吗?”阮湛之目不转睛,哑着嗓说道。
父母早逝,没有一丝一毫的光泽可以沾上,唯有独立成一景,别人才会感觉到你的存在。
他如不努力修学,如何教书育人。她讲不清许多事,但她的心与他不由自主已互通。
“有吗?”她皱起眉,不能领会。算了,不想了。
“阮大哥,我突然想抚琴了。”想不通的时候,就抚琴一曲,然后一切就了然。
“可惜我的dòng箫没带在身边,不然可以和你合奏一曲。”听说爹爹从前与稽叔合奏时,动qíng处,泪水纵横,两人相拥痛哭。他一直渴望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知音给他那样的共鸣。
“那就去太学院吧!反正时候还早,只要天黑前回楼外楼就行。这里,我会常来。”她慢腾腾起身,留恋地看着四周,也许有一天可以游说大哥陪她过来同住。
“千姿,你住到阮府,不然就山府吧!”每次去见千姿,那个马公子审视人的眼光让人不好受。
“马先生不允许。”在外,她都喊马晔为马先生,为了与他现在妆扮的年岁的符合。
“哦!”他不多说。相信目积月累,她自然会离开楼外楼的。小孩家认生是自然,小孩家擅变也是自然。
第十五章,清风徐来 中
做太子的感觉,真是两个字----------慡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庭上受众臣三叩九拜,连那些从前对他颇有微词的老臣现在见到他,也是早早弯身作揖。皇帝对他一日比一日看重、依赖,多少国事全由他决策。美貌如花的匡似画也已成为他怀中之物,他现在呼风唤雨,想如何便如何。
“chūn风得意”这个词不足以描述他现在的境界。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早点把那位匡小姐呈给老皇上,愉悦了他,也愉悦了自已。唉,làng费十年的光yīn呀!
幸好,还不晚。现在,皇上越发苍老,他正青壮,这如画般的锦绣河山就要易主换号啦!
司马衷得意的摇头晃脑,从刑部视查回宫,打马在街头,看着洛阳繁荣的街景、路上羡慕的眼光,真是心qíng大好。好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懒得理睬那些,为我所用者,不管能为与不能为,他都敢为。
人不为已,天殊地灭。
太学院、贡院与皇宫坐落在一处。经过太学院时,司马衷突地皱起了眉头,“宋公公,今日有什么不对吗?”他侧马问跟随着的东宫大太监。
宋公公四下张望,又竖耳凝神,恍然大悟道:“太子,今儿没听到那群太学生的读书声啊!”
“对!”司马衷一拍大腿,“小王说呢,往日走到这儿,便是听到那群书呆子呜呀哇呀的哼哼声,今日阮湛之没开课?”
“不会,太子,你看阮府的轿子停在院外呢!太子,你听……”
一阵急促的古琴声从太学院的书舍传出,带着清亮的镜子般的声音,空明,穿透远古,尔后转变成幽泉微风,这时,箫加了进来,一高一低,曲折绵长,月裁月破,豁然开朗,闻者似放下一切身体外的尘杂、无我无物、超然物外、身、心洁净无暇,满怀幽古之qíng,与古贤一道品味山水的欢乐、智慧的皈依。
司马衷痴了,qíng不自禁跨下马,抬脚上阶,轻轻的。
偌大的书舍,三千太学生正襟端坐,满脸虔诚、倾慕,前侧,一位头戴纱帽的白衣女子在窗下抚琴,俊朗的阮湛之手持管箫,两眼含qíng,与她chuī奏默契。
“好曲!”司马衷用力拍手,脱口叫道。
琴音戛然而止,太学生们齐唰唰站起,看向他。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种神qíng叫做嫌恶。
司马衷有些羞恼,gān笑几声,背着手,阔步走进书舍,“继续啊,怎么停下呢?”
白衣女子已转过身去,阮湛之冷漠地冲他一施礼,“太子驾到,不知有何见教?”
说实话,司马衷有点怕阮湛之,不是打不过他,而是那种所谓的文人气节,让他
找不出任何理由骂他、整他。他就那样冷冷的往那里一站,读他的书,行他的事,管你是太子王孙,与他无关,他不求高官,不,是你把高官捧在他面前,求他做,他都不屑一顾。礼貌得挑不出一点毛病,却又让你感觉得到不受尊重。司马衷很呕心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