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权贵遮天,行事也不过是为个钱。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有了钱什么都好办。如今,太子已在江南商界举足轻重,攒下的钱财足可支付朝中大臣、将士俸禄十年。而朝廷因皇帝大兴土木、奢华享受,部分官员暗中贪脏,早已国库空虚,听说现在边境将士已好几个月不发酬劳,兵心涣散。这握住全国经济的命脉,也就如掌握了天下。那些在位置上趾高气扬之辈,能得意几时?
“谁能料到这富甲天下的马公子正是当朝太子呢?”
马晔没有回答,只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神色并不见喜悦。
“公子,现在江南的商铺差不多都已转在楼外楼的名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也许该回洛阳了!”马晔睁开眼,闪过隐痛,黯然半晌喃喃道。
“匡丞相有说什么吗?”沈先生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是老话,齐王要当储君了。”
“公子,你要回去阻止吗?”
马晔白皙温雅的脸上渐渐布上一层严霜,冷冷一笑,“不急,先让他们唱戏吧!当初急着送我出宫,没想到十年,计划都没能实现,可见这中间出了什么岔。”
沈先生困惑地挠挠头,“那公子怎么能冒着危险回洛阳呢?”
“楼外楼该在洛阳开个分号了。洛阳虽不比金陵,但还是值得努力一番的。你不要同行,避免碰到熟人。”
“公子你呢,熟识你的人更多,虽然过去十年,但公子的容貌变化不算太多。”
马晔眼前闪过一张长着ròu疤的小脸,浅浅一笑,“这个我有办法。”
“公子,你回去是为了匡小姐吗?”沈先生小声地问。
马晔叹了口气,苦涩一笑。
(晚上继续)
第三章,瞒天过海 下
听雨舫雅如仙境,不沾一丝烟火气。
所有的家俱均为藤制,如雪般的布幔低垂着,舫内的摆设每一件都极为jīng致。季千姿打量自已风尘仆仆的装束,撇撇嘴,拉了张椅子坐到窗前。
霏霏细雨自她进屋后开始飘着。仿佛老天怕她不知听雨舫真切的含义,故意来场雨让她验证一下。
雨打着竹叶上,和着风,如管箫齐鸣。夜深、独坐窗前,听着这天籁之声,连心都会透明的。
金陵的秋来得有些晚,室内微微寒凉,从包袱内找了件夹衣披上,走到水盆前,猛一看水中的面容,自已会吓一跳。不过一会她就满意地笑了。小心地擦净了脸,qíng况有所好转,但那个ròu疤占了半张脸,看着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净手,净面,又有这么好的雨,这么雅的环境,好象回到了积云山上的日子,她有点想弹琴了。
弹琴,她不敢有一丝怠慢。
室内微暗,她点了盏烛火,焚上香。这楼外楼,连香都是极品,清淡的香气,毫不浓腻,温柔地溢满室内。
打开黑袋,细心地抽出琴。琴有点旧,有的地方磨得厉害,如岁月的刻痕。轻轻拭了下音色,还好,仍然圆润清脆。
贤慧师太钟爱表达山水qíng致之曲,平时教授她的也都是这一类。而她喜欢描述丰富qíng感的曲子,有些人qíng味,不然就是慷慨激昂、大气豪壮的风格。
她先试奏一曲《高山流水》,稍后,一种qiáng烈的qíng感迫使她指法一变,琴声从绢绢细流一下变成急风骤雨、豪qíng满怀。
泪慢慢溢满了眼眶,一滴,一滴打落在琴架上。
一曲平息,余音不散。她闭上眼,无法宁静。
“啪,啪!”窗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拍掌声。“好曲!”淡淡的语调带着真诚的赞叹。
她慢慢抬头,“是马公子呀!”他站在窗外,背对着她,象是怕扰了她的意兴。
“是,我闻琴踏步而来,只觉雅韵满林,心胸一怔。想不到季公子年纪轻轻,琴技却如此高超。”他语气和缓,少了平时的冷漠。
季千姿懒懒地把琴入袋,轻叹一口气,“可惜只学了师父的一半。”
“哦,”马晔移步室内,“想必你师父是cao琴大师,可以闻其名吗?”
“他故世了……”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马晔凝视了一会,“刚才这首曲子,是……”
“无名曲!”她打断他的话,神qíng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