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先生还有个不好的毛病,一到这种时候就特别喜欢折腾人。
偏偏今天还是在水里,环境太刺激,让裴欢越来越没骨气。
他的手烧得她浑身难受,她像离了水的鱼,他偏偏不紧不慢地伸手点在她小腹之上,微微皱眉问:“这道疤是怎么弄的?”
就像一阵冷雨突然砸下来。
裴欢心里一惊,瞬间像触电一样开始躲,眼泪都要下来。她眼看彼此只剩一时半刻的冲动,蓦然抱住他,自bào自弃地催:“前几年阑尾炎,一个小手术而已……别管了。”她怕他再往下问,整个人像朵浅粉色的桃花,慢慢在水里舒展开,“你快点……”
他眼看她像贪欢的孩子一样被勾得哀哀地哼,终于不逗她了,让她趴在边上,手按着她的胳膊压在湿滑的大理石上。裴欢觉得热水和他一起进来,可怕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像烧断了,还是从背后,她看不见他就很反感这个姿势,死活想翻过身,可他一只手就能让她动不了。
裴欢越紧张,他越爱撩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就吓成这样,以前……不是也在水里做过么。”
她扭着肩膀回身抓他,“你记错人了吧,和谁?”
他看她一下就急了,那样子格外有意思,“逗逗你,乖一点。”
华绍亭觉得自己真像给小猫顺毛,他笑得更大声。裴欢更气了,她泪流满面,他还笑得出来,可是她被他抱着,无比贪恋这种熟悉的安全感,渐渐连意识都不清楚了,呜咽着开始哭。
整个浴室旖旎一片。
裴欢浑浑噩噩觉得嗓子都哑了,他在水声混乱之间似乎问了一句什么,裴欢听不清。
他让她转过身,裴欢缠紧他,忽然却顺着他的动作明白过来。她闭眼撒泼似地又啃又咬,他想吻她,她侧过脸抱紧他,紧得快喘不过气,却还是答他:“……用不着,刚好是安全期。”
她在最后的时候分外听话,要怎么样全由他。她细细地喘,暧昧又qíng色地粘着他:“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自己去处理掉,不用你费心。”
他不说话,裴欢却能感觉到他在难过,她偏要再补一刀,“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这样的人……没资格为人父母。”
华绍亭终于失控了,他捂住裴欢的嘴不许她再说。她哭着咬,换来他动作狠得让她虚脱,还不许她出声。他近乎恐怖的压迫感让她发抖痉挛,他残忍地压制着她不许她得一个解脱,偏偏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是我做的孽,与你无关。”
有很多事qíng是裴欢不懂,他也不想让她看懂的。
裴欢哭得更凶,她不知道怎么能让华绍亭明白,这辈子她爱上一个魔鬼,可她到今天还敢说自己不后悔。
这是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痛苦挣扎,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骄傲。
裴欢百感jiāo集,一阵放空,最后哭到说不出话,整个人脱力晕过去。
华绍亭把她捂在胸口,“万一我走得早,你还这么年轻,你一个人要怎么带大孩子?怎么跟他解释……我连想想都心疼。”
再浓烈的感qíng也有灰飞烟灭那一天,等到物是人非,他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徒劳守着回忆。人活着的意义并非轰轰烈烈万人艳羡,前半生谁不想要钱权名利?得到后就索然无味。
一生一世太远了,他只想守住一时半刻。这辈子,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
他早已过了狂妄自大随便就给出承诺的年纪,他只想他今生所受过的苦,后来的人可以不必再受。
这个冬夜静谧到让人生出错觉,疯也疯够了,只剩相依而眠。
华绍亭关上灯,黑暗和困倦让人以为这样下去就是天长地久。
他贴在她柔软的发丝之上,轻轻感叹,“别以为我什么事都有办法,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和蒋维成结婚,我嫉妒得只想弄死他……所以裴裴,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人吧,将来老了也无牵无挂。我走的时候带你一起,省得我连死都不踏实。”
裴欢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哼了一声转过身。房间里空调开得有点热,她躺了一会儿很快又翻身,扒开被子揽住他,忽然像安慰小孩一样,拍拍他的头,小小声地嘟囔:“别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上,你不会死。”说完她闭着眼想了想,又靠过来摸摸他脸说:“我还没答应你死呢,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