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老爷的休书。”海氏摸了一把眼泪,大有慷慨就义的模样。她这般一心毫无留恋的模样,让花奕没来由的更加恼火起来。十几年的夫妻qíng分,在她眼里竟是分文不值。罢了,罢了花奕瞪着海氏半晌,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拂袖转身离去。
花如瑾睡的迷迷糊糊,忽而听见连续几声瓷器落地的破碎响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轻呼一声,猛然坐起身子。忙着去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见chuáng幔外面有一点烛火由远及近渐渐照亮了眼前。
荣氏批了一件外衣,手执烛火一把撩开幔帐,慌张的看着花如瑾,关切道,“姑娘可是又发恶梦了?”
花如瑾瞧了瞧chuáng幔上晃动的流苏,慢慢将视线滑向荣氏,轻轻舒了一口气,又听外面似乎起了争执声,便问道,“外面怎么了?”
“许是老爷和太太又吵嘴了。”荣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见花如瑾似乎并未受到多大惊吓,便将手中的灯烛放在了chuáng边的小柜子上,坐在了花如瑾的身边。拿着帕子擦着花如瑾额头上的冷汗,道,“瞧姑娘出这一身的冷汗,奴婢去取一套gān衣服来服侍姑娘换上吧。”
不说还好,经过荣氏一提醒,花如瑾倒觉得身上却有些不大舒坦。因方才在梦中便出了一身的冷汗,中衣早已经打湿了贴在身上,这会儿汗渐渐散去,人也觉得有些冷了。
荣氏转身去取衣服,花如瑾便靠在chuáng上陷入了沉思。回忆是吞噬人灵魂的漩涡,夜里无止境的侵袭着想要摆脱过去的人。每夜里都要同那人见面,这让花如瑾原就因思念备受煎熬的心更加难受。如今她死而复生,还同他在一方天地下,可他可还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借用着别人的皮囊,过着别人的生活,心心念念的却还是自己的过往。若能走的回去,再见到他,她该用一个全新的身份走入他的生活,还是让他知道自己是那个故人?
正陷入在前世种种纠葛之中,荣氏已经取了新的gān净中衣来为花如瑾换上,又在外面的嘈杂声中安抚花如瑾入睡。
“荣妈妈,”花如瑾拉住转身要走的荣氏,“舅母说的可是真的?父亲真的将我许给了表哥吗?”
她不大关心芳姨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也不愿意算计汪氏到底打劫了她多少钱财,她只在意这一世是不是已经被稀里糊涂的许配给了陌生的人。
荣氏闻言顿住了脚步,拍拍花如瑾的手,安慰道,“花府里,但凡是老太太没开口的事qíng,就不能算作定数。”
别说是搅不起风làng的汪氏,就算是一家之主花奕,没有老太太点头,后院的事qíng他也是断然做不了主的。花如瑾看着荣氏坚定的目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平稳了一些。松了手,盖好被子安心的闭了眼睛。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花如瑾却因为太累而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日天才刚亮,花如瑾还在和花之桐吃早膳,便听闻汪氏又来了府上。因昨日老爷和太太一顿大吵,此时海氏已经卷了东西回了娘家,留下被汪氏纠缠的只有花奕一人。花奕哪里会同女眷打jiāo道,因素日里荣氏是芳姨娘的得力助手,便打发人叫了她去。屋子里一时没了管事妈妈,丫头们便纵起xing子来。花如瑾姐弟二人早膳用过好久,都没有人来收,无奈,花如瑾只得自己动起手来。
方才端着托盘走到门口,便听见蜜桃高八度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由停住了脚步。
“素日里芳姨娘是怎么待我们的?如今姨娘刚走,你们竟都开始寻起了新的主子?呸,都是些没有人心的家伙。”蜜桃啐了一口,恶狠狠瞪着着围坐身边的几个丫头。
一个圆脸盘的小丫头,伸手拉了拉蜜桃,低声道,“好妹妹,不要这么大声。主子待咱们极好,活着尽了奴才的本分也就是了,何苦如今还来得罪人。”
“香梨姐姐,你莫要拦着我。”蜜桃似乎并不领qíng,一把将那姑娘的手甩了开,“芳姨娘素日里带我们不薄,如今她走了,留下小主子们无人照顾。现下才是我们报答主子的时候,那起子没心肝儿的,自主子活着的时候便要吃里扒外,如今更是一心想要攀高枝儿去。呸,都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吗?”
“你想报答主子,你便留下,何必管别人呢?跟着屋里那两个懦弱又没有地位的小主子?哼,莫要说笑了我们虽是做丫头的,可也不愿意给那样的主子做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