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是,儿子拟了一份礼单子,想着给各位世叔世伯们送去,回头还请母亲过目。”
老太太摆了摆手,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罢了,老爷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只记住我的一句话,礼要送的好也要送的妙,莫要让人觉得太过于殷勤,也莫要太孤傲,能把握住一个度是最好的。一味的奉承讨好,莫不如让自己得人赏识。”
“母亲说的极是。”花奕点头,很是受教。“正值酷暑,母亲实该多在祖宅多住些时日。”因天气极热,花奕不停的用帕子擦着额头汗水。
老太太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跟在老太太身边打扇的孔嬷嬷是极有眼色的,见老太太沉默,便知她有事要说。忙将站在屋里侍候的一众丫头们领了出去。
那边门方才合上,老太太这边便合着手中念珠一并拍在桌上,厉声道,“我若再住下去,怕你连这一府知州都做不下去。你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这半天的话,却怎不跟我说说如今这府上的事qíng?我为什么急忙从北面赶回来,你不知道?休要同我装糊涂”
花奕被老太太一吼,煞时变了脸色。羞愧难当的低着头,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母亲息怒,是儿子不孝,治家不严,致使家宅不宁,劳母亲费心。”
“只是家宅不宁?”老太太挑眉,眸光犀利的盯着垂头跪在脚下的花奕。
好笑了,如果只是家宅不宁,她何必亲自上京替他打点?花老太太瘦削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里微微有些颤抖,花奕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怎能容得他如此糊涂。
花老太太虽然年轻时xing子急躁,且行事狠辣,可自打花家经过一番变故之后,好了很多。极少有大发雷霆之时,可今日看来却是真的动怒了。花奕最是惧怕母亲,双手因紧张而渐渐紧握成拳头。“儿子愚钝,请母亲赐教。”
“你先起来”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端坐着拈起手中的念珠。待花奕重新又拘谨的坐下后,便开口道。“老爷考核成绩虽下来了,可调任文书却还没有拿到手。虽然这些年你小心谨慎,在官场上处处同人jiāo好,可这些年来你平步青云,少不得有人眼红。自打三千年从同知升上这知州时,便已经有人眼热,恨不能抓了你的小辫子让你一败涂地。如今,又是三年期满,老爷的成绩又是极好的,总该是升到京中任职的。若有那有心人,参你一个嫡庶不分治家不严,老爷的前程如何?你让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日后还能仰仗谁?”
花奕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也极力的想办法将这事qíng办好。“儿子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那滋事的汪氏儿子已安抚下来。”
“你如何安抚的?”老太太挑眸,瞪着花奕。“你不仅给了银子,还将如儿许给了那汪氏的儿子。她虽为庶女,可却也不该如此被轻贱了去。我花家的姑娘,不是随便谁都能娶的。”
眼见着老太太又要发火,花奕连忙垂首认错,“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办事不利。”
“你今日安抚了她去,明日她又会以此相要挟,求其他的事qíng。人的贪念犹如沟壑,如何有填平的一天?今次出了这样的乱子,皆因你嫡庶不分,宠妾灭妻。你我当年是过的怎样艰辛的日子?你难道想要横儿也吃那与你同样的苦吗?”
思及儿时种种,花奕不禁面色为由动容,悔恨之意溢于言表。老太太见此,忙又道,“多少世家名门,皆是因治家不严,最终导致一败涂地。难道你要重蹈你父亲当年的覆辙?”
花老太爷当年宠妻灭妾,闹得家里jī犬不宁,最后又被姨娘卷了银子致使家道中落。亏有老太太jīng明厉害,拉扯了花奕,又多萌大老太太的照拂,他们花家方才有复兴的一天。这各种心酸,花奕最是了解。少年时,他一直洁身自好,行事谨慎,方才有今日所成。可眼下才过了这么几年的舒心日子,他竟是这般松懈了警惕。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他更是心有余悸,一脸悔恨道,“是儿子一时糊涂,万不该如此嫡庶不分,坏了规矩。可这次,却绝非是婉儿的过错。”
“你要我叫人来当场与她对峙,闹得大家都没脸吗?”老太太着实受不了花奕的执迷不悟,猛的坐直身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花奕被老太太瞪的心中发虚,忙道,“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原想着她放着外头好好的太太不做,委身与我做妾,原就亏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