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瑾心中酸涩,却偏绷着不掉眼泪。抿着唇瞪如瑾不说话,唯恐自己一张嘴就哭出声音。
素来哭功最qiáng的盛瑾,这次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不管不顾的扯着帕子呜咽起来,“大姐姐怕是不行了,你……你怎么现下才来。姐姐一直念着你的。”
如瑾听闻,心中一颤。转眸去看一旁已经老泪纵横的海氏,“母亲?”
海氏点点头,“大夫还在里面瞧着,昏睡了好些个时辰也不醒。你姐姐一直念叨着要见你,你这个狠心的丫头,怎么才来?”
许是太过伤心,海氏早没有了往日的犀利。现下,将如瑾一把拉到身边,也只是责备的轻轻垂着她的后背,以示责备。如瑾抿唇不语,心中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
两个在若瑾身边的小人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如瑾。眼里有好奇,似乎还有恐惧。如瑾可怜这两个要失去娘亲的孩子,走过去,摸了摸两个小人的头。正要出声安慰,却被扑过来的容哥儿抱了个满怀。“小姨母,娘若是撇下我们走了,你来做我们和姐姐的娘好不好?”小孩子声音稚嫩,眼神清澈。如瑾如遭雷击,整个人木讷站在原地,一旁众人皆对此措手不及。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华姐儿,她伸手将弟弟拉到一旁,如蒙大敌一般瞪着如瑾,骂自己的弟弟,“你少胡说,娘怎么会不要咱们?我不要别人给我做娘!”
容哥儿被姐姐一拉,险些摔倒在地。一旁的若瑾眼明手快,一把将容哥儿拦在怀里。容哥儿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哭着道,“可娘说了,她这一次怕是妥不过去的。爹是一定要给咱们娶继母的,小姨母心地善良,只有她给咱们做继母,咱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华姐儿不听,捂着耳朵,也哭喊起来。“我只要娘,不要旁人!”
容哥儿也委屈的跟着大哭起来。如瑾愣在原地,心中五味jiāo杂。
在一旁细细端详了许久花如瑾的苏夫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rǔ娘,都愣着做什么?将少爷、小姐抱走。小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没得信口胡说。”见rǔ母慌张上前,将两个哭闹孩子抱走后,又对如瑾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童言无忌,你莫要上心。”
如瑾乖巧走到苏夫人身边,笑道,“里面躺着的是我嫡亲的大姐姐,他们又是我嫡亲的外甥,我自然不会上心。苏夫人多虑了。”
苏夫人听的嫡亲二字,不禁有些愣怔。转头看向海氏,名义上如瑾确实是嫡出,她有口难言,只得点头。
花奕断不会让自己嫡出的女儿嫁进苏府做填房的,苏夫人看着如瑾的目光有些落寞。
这姑娘生的端庄秀丽,举止又大方得体。多好的儿媳妇,可惜怕是无缘。再转头看一旁献殷勤的盛瑾,虽是一样如花的容貌,行为举止也得体,可眉宇之间却显露着jīng明算计,总不会是个安生的。
“夫人,二奶奶醒了。”有丫头掀了帘子,面色惨白的走出来。
随后便跟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频频擦着额头冷汗。
海氏闻言,先苏夫人一步站了起来。迎上那老人,焦急问道,“似儿可好?”
那老人瘦骨嶙峋,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因愁闷而变的更加gān瘪。他无力摇摇头,“已是油尽灯枯,恐是无力回天了。”
海氏闻言,脚下一软,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回座位之上。
苏夫人做出一副痛心棘手模样,上前对那老人道,“华先生,请您一定要尽力救治媳妇,要多昂贵的药材都没有关系。咱们便是倾家dàng产,也要留住她的xing命。”
那老头掀起耷拉老长的眼皮,抬眼扫视了一下苏夫人。似十分无奈摇头,“现下,也只能用参汤吊着,能多活一日,便算是一日了。”
苏夫人身形一晃,眼泪汹涌而下。
那老头看着苏夫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道,“本二奶奶能熬过这个冬天,可偏服用了不该服用的药。如今气血逆流,恐怕……老夫劝夫人,还是快些准备后事吧。”
海氏听闻,即刻来了jīng神,抓着苏夫人的手。“我儿是你府上的人害死的,你们苏家要偿命!”
苏夫人脸色骤变,当即便将海氏的手甩了开来,眼看着就要发脾气。如瑾一步上前,挡在两人面前,“母亲莫恼,苏府大奶奶已经在彻查此事了。苏府乃是书香世家,苏大人又官拜一品,苏夫人更是出身名门。怎可能让自己府上有如此龌龊之事,却置之不理?咱们只求姐姐快些好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