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是什么人家?”如瑾拉着红菱的手,声音中也略略带了哽咽。
红菱咬唇,不语,听的花如瑾询问,竟越发哭的厉害起来。
花如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户人家恐怕不好。
自得了消息就一直气愤不已,想要找海氏理论一番的蜜桃便跳出来,义愤填膺道。“若是好人家,咱们也不会如此气愤。红菱姐姐有了好归宿,逢年过节回来探望姑娘,瞧瞧咱们姊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蜜桃本似是有些犹豫,看着红蓉苍白的脸色,一跺脚。道,“可,可谁知道!太太竟是将红菱姐姐许配给一个屠夫!”
“屠夫?”花如瑾瞠目结舌。好歹,红菱也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丫头,海氏竟然就这么不顾体面?
难怪老太太听了消息后,气的当场又摔碎了一只白玉双耳宝瓶。
海氏犯了这么低智商的错误,陪葬了这么一件宝贝,当真不值得!
红菱眼泪簌簌而下。她本与在苏府殉主的红蓉是亲姊妹,在同一年被买进花府,得孔妈妈调教,被拨到了姑娘们身边。
红蓉对花似瑾的衷心可见一斑,海氏合该善待她唯一的妹妹。可她却如此恩将仇报的将红菱许配给一个屠夫!
花如瑾不是对屠夫有职业偏见,而是这要嫁的人不仅是个整日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屠夫,更是一个三日不出赌场,常常输到只剩一条亵裤的赌徒。
且他生的黝黑魁梧,脸上更是横亘着一跳刀疤,样貌实在害人。
红菱是何等丽姿,他如何配得上。
花如瑾现下以定下亲事,襄阳侯世子妃的身份跑不掉。她本想低调行事,可海氏偏偏要bī迫她摆上自己的架子。她绝对不能让她随意就这般欺负自己的人,若当真现下被她欺负住了,日后便是嫁入侯府,她也少不得给自己使绊子。
思虑过后,花如瑾拉过红菱的手,轻轻拍着她细腻白皙的手背道。“你放心,我定要给你做主。”
红菱见如瑾神qíng严肃,眼底似乎还有怒火,便知道姑娘是真心想要替自己出头。委屈又感动夹杂在一起,让她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花如瑾素来做事沉稳,当然不会突然bào起去找海氏理论。只细细的询问了,到底是那一日要送这批婢女出府,又了解了一些详细qíng况。
又派人去请了那屠夫邹二来,入府,见面。
未出嫁的女孩儿,私自召见外男,自然是不合礼数的。如瑾自然知道,所以少不得挨到了花之桐休沐之日。
花之桐许久未见姐姐,自然是滔滔不绝的讲一些学中的趣事。初始花如瑾还能细细听了,可渐渐的却越发的不上心。桐哥儿每每讲道趣儿处,朗声大笑,她却依旧一副凝眉之态。
花之桐坐不住,便往姐姐身边凑过去。追问,“姐姐可有什么烦心事儿?”
花如瑾不想跟自己弟弟转弯抹角,便道。“却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qíng,需要你的帮忙。”
“有什么姐姐只吩咐便是,做什么如此外道?”花之桐正襟危坐,想着一直照顾自己的姐姐今次也有用自己的地方,突然豪qíng万丈起来。
如瑾略略的将红菱一事与花之桐说了,并告诉他,希望他能替自己见一下屠夫邹二。只是,她并没有告诉弟弟,自己真正见邹二的用意是什么。
而花之桐则理所当然的认为,姐姐是因为不放心红菱,怕她嫁了一个不靠谱的夫君,日后受罪。自然觉得姐姐体贴下人,心地善良,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差事办好。
之日午后,邹二被人引入了花之桐的书房。而花如瑾则坐在紫檀木岁寒三友屏风的后面。
那邹二被人自赌场中揪出来的时候,正骂骂咧咧,十分不满。这一日他好不容易运气好起来,赢了一些银子,本想捞够本钱,谁知竟被人硬生生拉了出去。
可一听是花府二少爷要见自己,竟是眉开眼笑,早把方才之事忘的一gān二净。忙不迭的跑回家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换了一件完全没有油腻味道,gān净清慡的衣服。临出门前,守在家里的老母知道消息又细细的嘱咐了他一顿。这才往花府来。
隔着绣了岁寒三友的酬纱,如瑾略略能看清来者的容貌。身子魁梧高大,宽额阔唇,浓眉大眼,生的虽不甚英俊,却也极具男xing魅力。因隔得远,她并未看清他脸上贯穿于左侧脸颊的刀把,倒也不觉得他生的如何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