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忙过十点,游人才逐渐稀疏,商场也到收工时分了。
徐玉圆走过来,拍拍明军的肩膊说:
“要劳你的大驾,动用大集团高级职员当我们的售货员,又是天仙化人般美丽动人,站在店内不动,也能成为生招牌,何况还落力串演?”
一番话出自别人的口,或会变酸,但徐玉圆不会,她娓娓道来,非常自然,且觉幽默,逗得旁的那几个同事都连忙点头附和,且开心地笑作一团,却害赛明军尴尬。
原来,明军仍是一个害羞的姑娘。脸一红,模样儿益发妩媚。
“好了,好了,闲话不多说了,快上铺,我们一起宵夜去!”徐玉圆说。
好几次明军走访徐玉圆,都乐于跟她们一班同事吃顿饭或宵夜之类。徐玉圆就曾说:
“我的同事老是翘起大拇指赞,说你没有架子!”
赛明军笑笑:
“饮水思源,何架子之有?”
“那就更加值得钦佩!”
可是,今晚当徐玉圆提出大伙儿吃宵夜去时,发觉明军面有难色,那就是说,这位挚友大概希望能单独跟她畅谈,或有什么要紧事商量,亦未可料。
徐玉圆立即会意,对那几个同事说:
“我差点忘了,明天一早要把这星期的入货单jiāo去总店群姐处,好不好你们几位捱义气,代我整理一下。我把宵夜买回来给你们,如何?”当然是不会有异议。
当徐玉圆跟赛明军坐落在商场附近的冰室之后,叫好了饮品,玉圆就开门见山地问:
“找我有事商量?”
才不过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赛明军就再忍不住眼泪,流泻一脸。
“什么事?不是嘉晖有什么事?”玉圆问,她知道现今在明军心目中,儿子是她的一切。
赛明军摇摇头,稍回一回气,说:“我打算辞职,那份工可能gān不下去了。”
徐玉圆叹气:“世上有多少份工是gān得下去的呢?工作上与同事相处上的些少委屈,你不就吞了它吧!几难得才捱到今日这个位置,不知有多少人伸长脖子盼你摔倒跌倒的,你犹不自重自爱,反而来个自bào自弃的话,这怎么得了?”
赛明军的眼泪又重新流下来。不住的拿出纸巾来擦gān脸上斑驳的泪痕。
“不是这样的,玉圆,不是这样的。”她重复着。
“那究竟是怎么样呢?”
“我见到了左思程。他将跟我共事一间机构,且是我上的上司。”
于是一五一十的,赛明军一边啜泣,一边细说根由。
徐玉圆的脸色渐渐凝重,且抿住了嘴,像要压一压即将冲出口来的惊呼似。
“我完全不知怎样打算!”
徐玉圆想了想,连连喝了几口咖啡,再加要一客奶油多士,吃罢了,才继续说:
“静观其变吧!”
就这几个字,算是她慎重思量后的建议?明军有点失望,说:“到人家下逐客令,才悄然引退,岂不更难堪?”
“他会吗?”徐玉圆问,带三分骇异。
“到如今,还有什么叫做出不了手的?如果我们的关系让谢家小姐知道,那不怕影响他的大好前程?”
“说对了一半。他为了保住自己,决不可能在现阶段把你撵出建煌门外。”
徐玉圆这个看法有她的道理,一字般显浅,正如她说:
“明军,现今他是瓷器,你是缸瓦。谁个矜贵?谁又是烂命一条?显而易见。我赌他不敢冒赶恶狗入穷巷的险。”
左思程当然会恐惧一拍两散。把事qíng闹大了,谁的脸子更不好过?
可是,赛明军幽幽地说:
“问题是我并不打算将以往的事披露人前,他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否则,这些年了,嘉晖已经上小学,我从没有去找过他,还不是自管自的活。”
“明军,你别怪我讲句刺痛你心的说话,左思程对你的品xing有半分尊重的话,当年他最低限度会把跟你的分手处理得大方得体、有人道、有人xing一点。”玉圆很少有如今那副悻悻然的表qíng,她向来欢乐愉快,一提起负心的人来,连这个局外人都变了颜色。
“明军,就目前的qíng势,千万别希望左思程拿你当君子扮,宁可他对你有三分忌惮,也还安全一些。世界是欺善怕恶的世界,让他小心翼翼地侍候握有他把柄的人,也可以求个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