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程。
他说,他要来自己的办公室。
还在于问明白她是否独处之后,他说他要过来看自己。
赛明军心如鹿撞,不辨悲喜,不识惊惧。
她只是茫然。
望住门口发呆。
天,左思程跑来找她gān什么?
是不是大兴问罪之师?只为自己开罪了谢家三小姐,虽得着了谢适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表面上过了一个难关;然,左思程与其妻有权仍不买账。
他在暗忖,自己在明。地位上,更是高下分明,他要怎么样作出对付裁决,怕也是适随尊便了吧!
早晚要来的迫害,是始终都躲不开的。
赛明军闭一闭眼,打算引颈就戮。
办公室的门不叩而开,呆见左思程。
他并没有太多的面部表qíng,活脱脱一个冷血杀手似。
左思程望了明军一眼,说:
“你今晚有约吗?”
明军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好,拿回你的手袋,我们走,我有话不宜在此地跟你讲!”
明军呆着,并没有回答。
她很想跟左思程说,有话讲在这里jiāo代吧!
然,明军说不出口来。
左思程之于她,始终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权威。
“走吧!”
对方这么一催促,赛明军就只好站起来。
上了左思程的跑车,一直风驰电掣的驶向南区赤柱。
路上,谁都没说话。
左思程显然是满怀心事的。
赛明军的心差点就要吐出口腔来。
似乎对方一表态,就是自己的末日似。
明军想,不是掉了一份工那么简单,他的行动将代表左思程对自己的、彻底的、毫无保留的赶尽杀绝。
这叫明军怎么受?
左思程若要赛明军立即永远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赛明军是肯还是不肯。
肯了,也不只是日后生活成了难题,而是把她这几年来极力保存下来的自尊刹那间粉碎掉。
不可以再一次为了左思程的个人利益,而对赛明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赛明军在心里想,左思程可以不再珍惜她的痴恋,不再理会她的死活,但他最低限度不能剥夺她赖以生存下去的个人尊严,不能冒犯她以多方争取维护得来的社会地位,不能待薄她以劳力心力挽回来的一份职业。
至于儿子,他可以不认,可以不养,但总不能连左嘉晖的一口安乐茶饭,一处容身之地,一份安乐的生活,都肆意褫夺!
赛明军差一点点就要打哆嗦。
她是越想就越惶恐的。
车子停在赤柱尽头的转弯处。
左思程回转身来,直直的望住赛明军。
“你一点都没有变,为什么?”左思程看牢着赛明军说这句话。
明军不晓得答。
“竟可以跟我们初相识时一模一样,只有更成熟,更有韵味,更有个xing,天,为什么如此折磨我,这是谁的错?”
明军吓呆了。
她开始以为是惊慌过度而生的一个幻想。
只好垂下了眼皮,重重的咬一咬口唇。
果有一份清晰的痛苦存在,肯定不是做梦。
左思程突然的抱着头,又把头枕在耢盘上,他的声音微带沙哑,道:
“天,是不是上天惩罚我了,我怎么会仍然爱你,仍然在晚上睡梦之中有你的出现。我不要,我不要!”
赛明军抬头望住痛苦地呻吟似的左思程,脑海里乱成一片。她无法整理思路,寻出一个可作依归的源头。
左思程昂起头,摔一摔那撮垂到额前去的头发,两眼竟尽是泪水,缓缓的伸手过去,握着了明军的手,然后说:
“是我错,是我应受的惩罚。那许许多多年之前,抵受着工作上重重压力,忍耐着事业上诸般的不如意,我把一份真挚的感qíng看轻了。
“那年头,充塞着整个脑袋的思想,都是如何脱颖而出?如何平步青云?
“我以为年纪青青的男女恋qíng,只消热度一过了,就是各行各路,烟消云散。男人毕生的幸福应该在建功立业之上。
“我知道当时自己被人看轻,我怕不能出人头地,我觉得郁郁不得志,于是等机会一放到跟前去时,我就抓紧了。
“我承认我自私,我一直以为没有了我,你依然会挺起胸膛生活下去,创伤只是一份不甘与不忿的组合而已;年青貌美如你,一定很容易另外找到归宿,我不必空自担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