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长风_作者:梁凤仪(52)

2017-04-05 梁凤仪

  “适文,你待我好,我很感谢。但,我是始终会令你失望,会辜负你的。”

  “为什么呢?”,

  明军一时间不晓得答。

  “为了你有嘉晖在身边?那是一个我早已知晓的事实。”

  “但,适文,你不知道的故事还多。”

  “那么,请告诉我。”

  明军摇摇头,说:

  “不,我不知该怎么说。总之,我明了自己的环境,自己的苦衷,自己的隐忧,这一切都必会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压力,使我们无法抵抗和应付。”

  “你这是不切实际的想当然,除非你不给我机会。”

  明军从来未见过适文有如此坚持而倔qiáng的态度,实令她吃惊。

  唯其如此,明军更觉得不能再拖累适文。

  双方已非常明显地表达了心意,为了自身一时间的舒畅、安慰,甚至虚荣感,而漠视对方感qíng的贵重与价值,是绝对错误的。

  再多几次如这些天来的接触与jiāo往,彼此都有机会难以自拔,何苦届时才来一番láng狈?

  若果qíng到浓时,才不得不坦白说:

  “嘉晖姓左,不是偶然,而是巧合,正正是汝妹夫的亲骨ròu。”

  叫谢适文怎样生吞这份尴尬?

  千万不能让他为难。谢家更是何等样的一个家庭,哪儿会容得下这种层层叠叠,乌烟瘴气的关系?

  就看在感谢适文对自己的厚爱份上,早应该来个了断。

  明军是下定决心的。

  大有可能是徐玉圆临别时,一言惊醒梦中人。

  或者,根本上是经过这一天异常愉快的相处经验,明军心上已连连牵动,对她发出的警告,令她惊醒过来。

  不能累己累人。

  明军低声地说:

  “对不起。”

  适文无从追问下去,只道:

  “一下子从云端返回地上的感觉太不好受。”

  “只此一次,长痛不如短痛。”明军狠一狠心,这样说了。

  “明天醒过来之后,你说过的话,会不会宛如长风一阵,chuī过了就算,我又可再见旭日。”

  “希望不一定要建在我身上。适文,我永远感谢你,祝福你,以无比的真心与诚意。”

  “只此而已?”

  “是心有余而 力不足,请勿令我为难。”

  “你这最后的一句话令我最难堪;然,最有效用。”

  谢适文轻轻的拿手托起了赛明军的下巴,郑重而谨慎地看她一眼。

  然后,他吻在她的脸庞上。说了一声:

  “晚安!”

  怎会睡得着?

  日间结伴同游的三个人,只有左嘉晖睡得烂熟。

  谢适文在想念赛明军。

  赛明军也在想念谢适文。

  或者,qíng况如果只是如此,也还是可喜可贺的。

  只可惜,赛明军的脑海除了谢适文之外,还不住地翻腾着另外一个人。

  她觉着寒意,并非夜凉如水,而是打从心底里抖出来。

  有一种非常恐怖的直觉,左思程不会放过她,大难即将临头。

  轮不到赛明军不心惊胆跳的,为什么会突然畏惧起左思程来?怕他纠缠、怕他相迫、怕他不放松、怕他不饶人。自己从几时开始不再希望跟他重叙、复合?恨不得早早身与心都同时恢复自由了?

  人,说变就变,这么无迹可寻,如此无计可施吗?

  昨日,才埋怨对方辜恩负义。

  今天,自己就有种宁可昨日已死的心态。

  从前,变的是左思程;现在,变的是赛明军?

  她能不汗颜。

  不期然吓出一身冷汗来。

  自己若不是个凉薄的人,那更糟糕!感qíng的改变只为心已向着那另一个人了吗?

  怎么可能?

  赛明军不要再想下去,她蒙着头,拼命睡、拼命睡,终于在迷糊之间进入梦乡。

  跟她在一起还有谢适文与左嘉晖。

  她与适文二人紧紧的拖起了儿子的手,在原野上奔跑。忽地二人jiāo换一个亲切俏皮的眼色,使劲地把嘉晖抛起来,让他在半空中dàng上dàng落、dàng前dàng后,直弄得嘉晖笑个不停。

  刚刚把儿子好好的放回地上去,冷不提防身后来了一个人,一把抱起嘉晖,就跑。

  那人是左思程,明军认得,是左思程。

  “你别走,你别走,嘉晖是我的!”赛明军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