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犹豫了……她恨自己这种犹豫,恨自己的优柔寡断,也恨自己的胆怯懦弱。但如今,三哥为国为民劳心忧虑,她不能为三哥分忧解劳也就罢了,不能再给三哥添乱,还是过些日子吧。
脚步一转,她毅然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许久之后,端着一盅热汤,惜日再次来到书房,行至门口,轻轻敲了几下,听到房内三哥道:“谁?”
惜日道:“三哥,是我。”
屋内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三哥见到门外的她,疑惑道:“这么晚了……”看到她手中的热汤,让开身子:“快进来。”
惜日步入书房。并未瞧见身后明路在关门之时,向房外黑暗处,挥了一下衣袖。
惜日放下热汤,回身道:“三哥,歇一歇,先趁热喝了汤暖暖身子吧。”
“好。”明路淡笑,举步走到桌案旁抬起汤碗,吃了起来。
惜日在旁望着三哥,微微发着怔,这几日三哥明显清减了,本就重伤未愈,没有时间好好调养,还劳心劳力,熬夜赶公文,身体怎么受得了。惜日愧疚感愈深,更加决定今晚不能说那事。
喝完了汤,明路问道:“这么晚了,瑜弟还未歇息,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惜日淡然道。
接着劝道:“三哥伤势未愈,这一阵子也没有好好调养,还是不要再熬夜了,早些休息的好。”
明路眸光一闪,微微一笑道:“还有一点就完了,不碍事。”
“那……三哥,我在这里帮你磨墨,可好?”她只想帮三哥作些事,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事。
明路闻言目光一沉,复而展颜,柔声道:“好。”
书桌旁,灯烛火心轻轻一声炸开,惜日挑了一挑,让烛光愈明,已近三更了,三哥仍没忙完,偶尔听到三哥咳嗽,不知为何,每听一声,她的胸口便更痛一分。
望着三哥的侧影,她在心中对他说:
三哥,对不起……我一直在欺骗着你……欺骗了你那么久,欺骗了你那么多,我又该如何开口?……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偿还所有我欠你的,你告诉我,怎样让你不怪我,不恨我,不讨厌我,让我仍然留在你身边,叫你一声三哥……“瑜弟,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明路道。
惜日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我无碍,三哥才应该早些歇息。”
明路闻言,放下笔,舒展了一下疲倦的神色,凝神问道:“瑜弟,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惜日笑道:“没有。”
明路摇头微笑,“一定有。”
有这么明显吗?是啊,以前她从没主动找过三哥,更不要说是三更半夜。
既然如此,惜日心知瞒不过三哥,便假意轻快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三哥,其实,我只想说现在我的病好了,不想一直麻烦三哥,还是搬出去住好些。”
明路沉思了一会儿,这一次并没有执意挽留,只道:“张归一三日后在东街菜市口处斩,这几日京城颇有异动。禧恩已有确切消息山贼余党想要劫法场,已在京里布下天罗地网三日后将一gān人等一网打尽,再加上这几日除了漕运之乱波及甚大,闹得人心惶惶之外,这几日京城颇为不安稳,不如,瑜弟三日后再搬出去如何?”
“好。”惜日答得gān脆利落,倒让明路微微一凝,洒然笑道:“瑜弟,你定还有事。”
糟糕,刚刚答得太快了。被三哥看出破绽。惜日暗恼今晚自己的心太乱,不似以往镇定了。
“瑜弟,你有何事,只要三哥力所能及,定然尽全力帮你。”明路道。
惜日暗暗叫苦:三哥,你不要再追问了,你再追问我只有全说了。除了失去你们,其他的我都可以承受。虽然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但我已忍不住了,再忍下去,或许我还没说实话就先烦恼而死了。
惜日试探问道:“三哥,如果以前我欺骗过你,你会不会讨厌我……”越说越小声。
欺骗吗?明路注视着桌旁心虚的惜日,若有所思地轻柔回道:“如果你真的欺骗过我,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欺骗我。”
“因为——”惜日急急开口,又忽然闭上嘴,因为什么?!笨,这‘因为’二字一出口不正好承认了自己欺骗过三哥!算了,既然如此,说吧,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虽然还想拖几天的,怎奈早已心烦气躁沉不住气了,gān脆趁着今晚夜色寂静,三哥心qíng甚好,神色温柔和煦,有些倦了,脑袋不太灵光,心神不容易激动受到qiáng烈的刺激,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