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十分诧异,如此幽默从何而来。
「你整夜在什么地方。」
求真其实并不累,但故意打一个呵欠,「我不记得。」
「打牌?外头牌搭子有不少传是老千。」
「你有何贵gān。」求真不想同他拉扯下去。
他坐下来,「老话一句,不做夫妻也做朋友,我想你去律师处签名。」
求真喝一口佣人斟上来的浓茶,「条件如旧?」
「这幢房子一早是你名下,请你高抬贵手,我再添百分之五。」
求真放下茶杯,她的想法同从前有点出入。
「求求你。」
若gān年,他求她同他结婚,若gān年后,他又求她同他分手。
既然已经这样被人讨厌,何苦恋恋不舍。
求真微笑,「明天早上十时,我会到陈律师处签离婚书。」
薛某猛地抬起头来,「什么?」
「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件事拖了两年,两人都筋疲力尽,形容憔悴,他再也没想到死结会忽尔解开。
这个早上,同过往的早上有什么不同?
「你怎么会肯?」她问妻子。
求真反问:「我为什么不肯?」何必再拖下去,纠缠到天老地荒。
退一步想,天空海阔,她的生命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拖着不愉快往事的尸身,又是为何来。
「明天上午十点,请记得。」
「你放心,这是为我自己,我不会迟到缺席。」
薛某恍然若失,这些日子来,他要分,她不肯,拉锯战,变成生活一部分,这件事就此结束,像是失去一项重要的消遣,以后不知找不找得到代替品,他看着她俏丽的身形,像是忘记当初被怎么要同她离婚。
「大门就在你身后。」她讽剌地说。
薛某只得离去。
求真嘘出一口气。
她缓缓走进书房坐下,心念已转,她奇怪她为什么不早点答应分手。
求真拨电话到伴游社。
同一位接待员来听电话,一下子便把求真的声音认出,求真还来不及开口,那位小姐便万分歉意地说:「王女士,对不起。」
对不起?求真不明白。
「王女士,昨天的约会,他……迟到了。」
求真淡淡说:「我知道。」
「他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求真一怔。
「他的车子在广东道与人碰撞一时走不开,竟迟了六十分钟,王女士,我们向你致万二分歉意。」
求真呆半晌,「他叫什么名字?」
「朗奴。」
求真困惑得说不出话来,「他是中国人?」
「不,我们旗下所有伴游,全属日籍。」
那么,却尔斯是谁?
求真问:「那么,我不欠你们什么?」
「让我们再替你约下一次的会面,王女士。」
「我想清楚再给你们电话。」
「王女士,王女士——」
求真已经挂断电话。
难怪却尔斯是免费的。
求真缓缓坐下。
原来他是真的。
他与她在茶座偶遇,他过来攀谈,然后她跟着他离去,从不相识变为相识。
他过来是因为他觉得她有吸引力。
求真缓缓落下泪来,她还有吸引力。
她太看低了自己。
现在从头开始也还来得及。
第二天,王求真仰起头,准十时走进律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