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gān笑数声。
“还是美元最厉害,它爱升便升,爱跌便跌,袋里不可少美金。”
“真是,你试跑到日本、阿尔及尔、智利、毛利求斯、哈里,人人只认得绿背。”
“哈哈哈哈,快去换美金吧。”
铭心说不出的烦腻,刚想走开,他俩的话题一转,又把铭心留下来。
“你认识卓世光吗?”
“卓氏很少参加社jiāo活动,十分低调。”
铭心牵牵嘴角,心想:阁下还不是那个级数,尚无资格同卓家往来。
“卓家子女一早移民,并不轻易亮相。”
“卓世光一共有二子二女可是?”
“好像是。”
“现在流落何方?”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我猜他们没有问题。”
铭心略为放心。
接着,二人各打了一个呵欠,“去,打哥而夫去。”
“嗳,腰围一日粗似一日,且去活动活动。”
铭心连忙闪在一旁。
她走出园子,更加不相信眼睛,原本绿茵一片,修剪得似地坛似的糙地如今像蓬头鬼,还有一搭一搭癞痢,竟失修到这种地步,一地是薄公英。
铭心双手颤抖,不忍再看下去。
荷花池早已抽gān,一列各种海棠被人连根拔起偷走,只剩下一个个泥dòng。
铭心渐渐愤怒,握紧拳头,人,人都到甚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好好保卫家园。
终于她长叹一声,穿过客厅,预备离去。
忽然看到一双竹箩内堆放着一叠银相架。
镜框内没有照片,可是铭心认得它们,那是二小姐元心一直放在窗台上的照片架。
她轻轻拾起它们。
身后有声音,“要不要预留?”
是林栩琪。
铭心连忙点头。
“请过来填写表格,标个出价,如无人高过你的数目,我们派人送到你处。”
铭心填好表格,把银相架放回原处,忽然发觉照片仍然在镜框内,只不过被人反转来放,她十分震惊,连忙拆开相架,打开一看。
哎呀!铭心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可不正是卓元心。
少年的她长发飞扬,坐在白色的游艇甲板上,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搂着元心肩膀的是她二哥元声。
这正是他们一家最繁华的时刻,铭心连忙把照片反过去放好,不,不能给它们落在旁人的手上,她一定要投得这一批银相架。
她踉跄地走到停车场,上车飞驰而去。
回返家中,铭心倒在大沙发里,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
她紧紧闭上双目,过片刻,回忆忽而纷沓而至,一起涌到,混乱不堪。
“你是谁,夏铭心?”是元声在发问:“怎么会有那样动人的名字?”
“铭心,请过来帮我拉裙子拉链。”是元心甜腻的声音。
还有,“夏小姐,除出教普通话,别的,不管你的事。”这样不客气,当然是大小姐元华。
那麽,还有一个人这样同她说:“铭心,你看清楚没有,现在,你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吧。”
铭心用手紧紧掩着面孔,呻吟起来。
然後,过去一幕幕,她以为早被亲手埋葬的旧事,又逐渐有条理地冒现。
五年前的暑假,夏铭心拨电话给故园的管家张小姐。
“我来申请普通话教师一职。”
“那张小姐的声音骄矜而苍老,完全不似一位小姐。
“我们要的,不是普通的家教。”
铭心立刻说:“我有卑诗大学语言学位,专修中国方言,并且有教学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