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不答,我知道他的脾气,没有追问下去。
“以前,”他缓缓说:“十年前我与她在一起,她带着我所有财产卷逃,跟我的对手共走天涯,我追上去,砍伤对手一只手臂,坐了两年牢……”
我吃惊,血案!
老江脸上露出狠恶的模样来。
随即他又低下头,“出狱后我到这个小城来,改过自新,从头开始,靠朋友的帮忙。总算找到口饭吃,谁知她又寻了上来。”他用手掩着脸。
“是你不好,”我说:“老江,你该拒绝她才是。”
“我……真是前世的冤孽。”
“怎么,又把所有的积蓄jiāo往她手中?”我摇晃老江的双肩,“历史怎么可以重现?”
“我自己也糊涂了。”
“老江,”我镇静下来,“算了,钱是身外物,你一向豪慡,放开手算了,任她远走高飞,最好一辈子也别回来,一生人上她两次当,那还不够?”
“一生人上两次当。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我害怕起来,“老江,老江,你别这样。”
他摸我的头发,“小天真,你待我好。我是衷心感激的,但是你不会明白……”
“我为什么不明白?可是你不能自拔?”
“这是我前世欠她的。”
“你不要再做傻事,老江,答应我。”我急道:“你们千万不要再动刀动枪的。”
他颓然,“我还有那种勇气吗?”
“老江,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太迟了。”他说。
他说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好端端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竟会被一个女人折磨到这种地步。
他爱她?
唯一的解释是这样吧。爱错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为了关心老江,我破例在星期三下午到他酒馆去探访他。
他正在为客人斟酒。
“老江。”我关切地叫他。
“唷,你来了,欢迎欢迎。”他热诚地招呼我,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你太好了?”我怀疑起来,“没事?”
“事?”他问:“什么事?”
我气,他倒是装得好,我瞪着他。
“哦,小天真,我喝醉了才找你的,说的话当不得真,我是不是很噜苏?”
我忽然之间觉得老江这个朋友不jiāo也罢。
在门口碰见卡门,她伸出一只手,拦住出路,不让我过,“哟,可爱的小天真,大驾光临。”
我愤然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太天真了。”
“还生气了呢!”她妖娆地扭扭腰肢,甩甩长发。
“让她过去。”老江说。
卡门斜斜的看着我,我犯不着与她争,便说:“请你借一借。”
她一怔,没想到我会这样低声下气,使一缩手让我走过。
回到宿舍,我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平时不轻易流的眼泪忽然之间流个一gān二净,几乎没哭成一条河,哭完之后,肿着眼睛,我决定忘记“江湖客”这三个字,不管他的死活。
也许因为年轻吧,我很快真正的忘记了地。功课忙、活动多,认识新朋友,匆匆半年有余,偶然想起以前傻气地眷恋一个陌生的、身份暧昧的江湖客,不但有一份可笑,更觉危险,还好没卷入什么漩涡,这种事可大可小。
最后一年是毕业年,为了写论文,忙得不堪,更加将江氏酒吧那“一段qíng”抛在脑后。
就在这时候,报上刊出大页的新闻:
“江湖客手刃qíng妇
事发被捕法网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