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死婴,便是北斗将军的独子。
“北斗将军曾受过爹的救命恩惠,便与爹义结金兰,其夫人产子时不幸去世,孩儿胎死腹中。北斗将军知道爹的打算,便将其子取出,包来送至曲府,并对外宣称顺利产下一子,夫人却是仙逝人间。
“爹害怕离帝有所察觉,不想北斗将军受其牵连,便出计,以我体弱多病为由,让北斗将军将我送至霍国,寻了忠心的家奴照看,改姓为裴。待风声过后五年,爹和娘才借着出外游玩来看我,偶尔也会带来曲陌,但实则相聚甚少。
“当我八岁时,娘将一切因由告诉我,让我在冥冥中有了隐隐期盼,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跟在爹娘身边。却又开始怨娘,为什么把我送走,独留曲陌承欢膝下。”银钩讲到此处时,望向曲陌,有些孩子气地瞥了他一眼。
曲陌亦望向银钩,开口道:“娘之所以送你走,是因为你生来健康,而我却一直需要药石喂补,若非爹寻江湖好友以内力为我续命,怕是活不到此时。”
银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我那时常想,若自己也病病歪歪的多好。甚至在知道娘和爹要来时,故意用凉水沐浴,就想着要是得了风寒才好,那样娘就不会离开我了。”
曲陌似乎想起了童年趣事,眸染笑意道:“你却不知,我儿时多盼有个好身体。每每看着你满院子地跑,看着爹带你策马扬鞭有多嫉妒。
“记得又一次,娘fèng制了一件特别漂亮的衣服,唤我来穿,我以为是给我的,高兴得很,却不想,只是试穿而已。娘是对比着我的身材,为你fèng衣。”
银钩恍然道:“我说的嘛,娘给我fèng制的那件月牙儿色新衣怎么一穿就开线了?定是你剪的。”
曲陌弯唇一笑:“正是。”
银钩啧啧道:“想不到啊,你爱背后使刀子的xing格是从小养成的。”
曲陌反问:“那又是谁依仗着爹娘宠爱,拉住爹娘不放,将我扔在一边的?又是谁将我带出院子,扔在霍国街道上,自己独自离去的?”
银钩gān笑:“你后来不是自己找回来了吗?”
曲陌敲击扶手:“那不是我找回去的。是我打了一个小地痞,他爹娘来找,我说赔银子,这才被扭送回去。”
猫儿咂舌,虽然很难相信这两个人是兄弟,但……着两个人的野路子还真的都是那么广。尤其gān起损人利己的事儿,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得心应手。
银钩见猫儿如此看着自己,当即重新整理形象,讲述道:“后来,我稍大一些后,便不再与曲陌一般计较。北斗将军派人将我带回将军府,并以无夫人照看为由,将我送至曲府一同接收夫子教育,方便我们一家承欢膝下。
“那时,为了防止离帝有所窥视,爹便找人教我易容之术,所幸,我与曲陌并无相似之处。
“在曲府的日子异常开心,虽然我们并不是爹的亲生骨ròu,但爹待我们却极好。不但寻最好的先生教我们才学,还重金礼聘最好的江湖高手教我们武功,亦在我们犯错时严厉教导,视为己出。
“但,好景并不长,爹被离帝唤入皇宫,以刺客来袭为由,将爹乱刀砍死,他怕的是爹教曲陌学武功,为的是日后夺取他的皇位。
“然而,爹并没有对我们说过身世,这一切都是娘偷偷告诉我们的,让我们感念爹的宽厚仁慈。
“爹死后,离帝接着悼念的机会,又qiáng占了娘。娘含恨yù死,被我与曲陌发现,及时救下。
“从那以后,娘变了,她只能凭借着恨意存活下去。娘训练死士,将我与曲陌一同放逐山野,让我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只能是一人。
“那些死士只听命于娘,自然不会顾及我们年幼的生命。为了自保,我们只能拼命奔跑。
“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恐惧、饥饿和永无止境的冷刀子。”银钩觉得关于自己和猫儿相遇的那段记忆是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所以并不讲出,单是拿桃花眼含qíng脉脉地望着猫儿,让两个人之间有种心有灵犀的神秘感。
猫儿会意,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银钩接着道:“当身后死士追上来时,我拔出了刀子,第一次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久后我与曲陌在山野间相遇,两人达成共识,先一致对外。于是,我们将那些死士分开,一人做诱饵,然后利用陷阱反扑。当所有死士被我们全部猎杀后,娘令我和曲陌发毒誓,此生定要报复离帝,步步紧bī,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