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心qíng大好,挠了挠头,让小弟们贡献出腰带,手法笨拙地捆绑个结实,这才满意地拍拍手,笑中破为自豪。转而呼啦着小不点们就要去其它地方玩耍,拉开架势,没跑多远,就看见狗儿冲着自己眺望着。小小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总是不太好受,于是又跑了回去,让花耗背着小狗,一起去玩。耗子即使不愿意,可又瞪不过猫儿的眸子,只能当了把活动工具。
在孩子的撒欢中,两方人马汇合,一方玩着娶新娘背媳妇的游戏,还嘲笑耗子背着个丑媳妇。
猫儿怒了,一拳头将对方扮演新娘的丫头打哭,夺过美丽花环,反手戴在了狗儿头上,掐腰霸王道:“这是我新娘,谁敢说不好看?”
狗儿趴在花耗背上,望着猫儿沾了糙药的绿绿小脸,无声的,笑了。这个娃娃,护着他呢。
小不点们有模有样地拜着堂,直到玩累了,嗜睡的猫儿打个哈欠就要回家了。
狗儿却一直一瘸一拐地跟在猫儿的身后,直到猫儿要进屋前,才突然拉住猫儿的小手,猫儿的小脑袋转了转,笑出一口璀璨的小白牙:“狗儿要跟我回家吗?”猫儿觉得狗儿的手抓得有些紧,微微的痛传来,让她不舒服,说不上心里,还是手指。
花四娘在屋子里听见猫儿的声音,便唤了声:“猫儿,快回来,开饭了。”
与此同时,狗儿如同小shòu般敏感的耳朵,听见将自己当成猎物的人悄然靠近,当即松了猫儿的温热小手,一咬牙,将身子融入黑暗中,握紧袖口里的小刀,继续自己那最后的生死角逐。活下去,是一种信念,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渴望,只为那一句:狗儿要跟我回家吗?
猫儿回头去应了四娘一声,再转过头,小手上哪里还有另一只拉紧的手?身边又哪里还有狗儿身影?因为少了狗儿这个小弟,着实让猫儿郁闷了一整天,但孩子忘xing大,转眼就丢脑后去了。
只是,万事皆有因果,今日因必种它日果,至于好坏,又岂是片刻间定论的?
谁主乱世颠沛流(一)
话说乱世造就英雄,而咱家猫儿,恰逢乱世,离国、娆国,霍国,三国问鼎,皆有吞噬彼此、统一中原的láng子野心。然而,那不是江湖。而江湖是什么?无非是动dàng朝野下的国家。所以,江湖和国事从来是密不可分的。
可这些都不是七岁猫儿关心的事儿,她的世界,除了比拳头硬外,就只是那热乎乎的炕头是心头最爱。
然而,国乱,家必动dàng。
坐落在小山沟里的‘花蒲村’原本是无忧的,却天公不作美,恰逢连月的瓢泼大雨,摧毁了庄家不说,还引发了霍乱。村里人,上吐下泻不止,患病者身子还抽搐着,直到接力枯死掉第一个人,恐慌,突袭了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
随着人们接二连三的死亡,哭声混合着恶心的尸体气味熏得人越发荒凉,两只眼睛望见得,不再是绿油油的希望。
村长先后派了三个人去镇上向大老爷求救,结果却无一往返,至今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
花耗的父母先后染病去世,那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仿佛在突然间长大,然而止不住的确是伤痛下的战栗,仿佛要啃噬掉身体的痛楚。
猫儿放轻了脚步,无声地拥抱住耗子的腰身,用孩子似的方式,安慰着。
一家家的生死别离,暗哑哭伤的喉咙,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腹中饥饿的皮囊,在顷刻间变成七岁猫儿的梦魇。
花爹和花娘虽然有心带着幼小的猫儿离开这个霍乱动dàng的村子,去外面寻求一线生机,然后二老却被传染了病疾,只能含泪将猫儿jiāo到了三娘手中,让三娘夫妻两戴着猫儿一起离开。
猫儿的眼里沁着水光的固执,紧紧抿着小嘴唇,小手狠狠抓住花娘的粗布衣衫,任花爹花妈如何推攘,说着怎样的狠话和哄话,就是不肯松开小手。
花四娘的泪水决堤,qiáng撑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子,想伸手摸向猫儿的脸庞,却怕自己传染了这幼小的生命。
花老爹一咬牙,将拾到猫儿时的包裹小棉被包好,塞给了花三娘,又冲着壮实的花耗使了个眼色,花耗那做惯粗活的手指动了动,一掌披下,猫儿柔软的小身子便昏倒在花耗怀里。
与此同时,花四娘的身体倒地抽搐,口中慢慢吐出白色泡沫。
花老爹抱起花四娘,粗哑着嗓子qiáng忍着颤声道:“耗子,照顾好猫儿,如果……她愿意,就让猫儿给你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