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出三十多封求职信,只有七份回信,叫我去面试,这已算上佳成绩。
有一间小型广告公司,朝气勃勃,气氛热闹,老板是新中年,刚自大公司出来创业,穿白衬衣卡其裤,剪一个平头,xing格慡朗,看到我,问我:“愿意学习吗,愿意一周工作八十小时吗,愿意低声下气讨好客户吗,愿意收取低廉酬劳吗。”
我答:“愿意,愿意,愿意,不大愿意,”
他笑起来,伸出手,“欢迎加入古与郭广告公司,我是古志,我拍档叫郭沛,你叫朱咪咪,多么有趣名字。”
说好了,薪水每月八千。
老同学乐怡知道后忠告:“这种家庭式公司有什么好?将来在履历上亮不出来,大公司,记得,要到汇丰那样大公司才好。”
“听说古志在行内有点名气。”
“你不听我劝告?将来上多一次卫生间老板娘也牛眼般盯着你。”
我微笑,“老板娘很凶?”
“两位太太都四十余岁,因年纪均比丈夫大,两人很谈得来,娘家做小生意有点妆匣,所以颇有气焰,你要小心。”
“到处都是炸弹。”
乐怡说:“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在那边落地生根,结婚生子,混血儿顶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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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那么容易?”
“你还是努力靠双手拼搏吧。”
“对,你在何处高就?”
“我在政府机关做事,本叫jiāo通部,快改为jiāo通署,改组等于有升级希望,是千载难逢机会,我有官运。”
“祝你路路亨通,还有什么忠告?”
“添些行头,在都会中,朴素并非美德。”
“明白。”
那晚回家,外婆对我说:“你母亲叫你回家吃饭。”
我踌躇,“我手头无银。”
外婆说:“我会替你准备。”
没想到吧,我还有另外一个家。
母亲的那头家,十分复杂,那处,也有两个女孩,也算是我的妹妹,不过,我父亲只生我一人。
她们都是母亲后来的丈夫所生,她们亦不同父亲,那即是说,家母一共结婚四次。
在她那个时期,那样做算是相当轰动,亲友瞩目,纷纷保持距离,我家寂寞,过年也没去处。
外婆感喟的告诉我:“她与你父亲,十分亲爱,他在报馆工作,相当上进,你家曾经有过好日子。”
然后在我七岁那年,父亲患肺癌辞世。
“那时报馆没有不吸烟的人,天花板都薰huáng,每人每日两三包香烟,都不知有多大害处。”
父亲留下一笔保险费,房子又是自家的,本来可以清宁的过日子。
但当时家母只得二十多岁。
我与外婆一起叹口气。
"几时上班?“她问。
“下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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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添几套衣裳。”她塞一卷钞票给我。
“外婆我真把你吃穷了。”
“发了薪水,这头家由你来撑。”
“是外婆一定。”
我到中环时装店挑了两件西装外套加裙子及长裤,另外三件白衬衫,就是这些了。
第二天下午去探访母亲,她此刻是于太太,这段婚姻维持了许久,约有十年光景,可是两个妹妹,都不姓于,一个叫苏杏,一个叫周桃。
按了门铃,两个少女跳出来,“妹姐来了,妹姐从欧洲带什么回来给我们?妹姐,说那边风光给我们听,男孩子们可高大英俊,你有什么奇遇?”
我把礼品放下,她们斟杯白开水给我,忙不迭拆开礼物,我抬头看一看环境,两个妹妹好不高大,小单位是否狭窄,家具墙壁都带人间烟火痕迹,住久了,再努力收拾,也有除不清的渍子,杂物堆满角落,照片像老式人家般挂得很高,需仰起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