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蝎子号欢呼。
我笑说:“只怕你与我住久了,名誉不好,以后嫁不出去。”
她一怔,即刻明白了,也笑道:“你的心qíng仿佛大好了,又恢复了油腔滑调。”
“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叹一口气,“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风流倜傥的特工人员,所以徇众要求,扮演着玩世不恭的角色,现在发觉不是那回事,”我摊摊手,“一刹那失去身份,非常彷徨。”
她温和地问:“为什么你们要扮演角色?”
我生气地说:“因为我们是虚伪的人类,我们xing格上都有缺陷,不比你们电脑:智慧,友爱,互助,真挚,单纯。”
她大笑。
蝎子号的笑声一直这么悦耳,像夏夜金铃子鸣声,博士一定根据他的旧qíng人的声音为蝎子号下过心思。
我告诉自己:J3,你的运气并不坏,在这种时刻还能找到一个好伴侣。
我渴望住在卢昂,不再入世。
一日我陪蝎子上街买杂物,水果店的老板娘显出已与她混得烂熟。
我看着蝎子讨价还价,拣货比货,心中无比诧异。
老板娘摇着依习迥镆∽乓白头发,笑眯眯地对我说:“你真是好福气,娶得一个好妻子。
“好妻子?”我一怔。
“嗳,你们是中国人吧,你听她的法语讲得多地道,”老板娘说下去,“人又勤快,天天一早八点来买菜,有一次送了苹果饼来——真是好手艺,我活了六十二岁,没尝过那么美味的苹果饼,她很喜欢孩子呢,抱着戚太太的女儿逗半天,其实你们自己也应该生养了,男才女貌的父母,小宝宝还会不可爱?”
我目停口呆地听。
“J先生,我与你太太是好朋友,”老板娘说,“她说了很多你们的事与我听,你可别介意。”
“哦,不不不,我不会介意,”我大梦初醒,连忙回答,“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自己人一样。”老板娘用手肘撞一撞我,眨眨眼笑。
我把双手cha在裤袋里,向蝎子走过去,“我们回去吧。”
“我在挑苹果,”她说,“请等一等。”
“马上走。”我说。
她看我一眼,放下苹果,跟我上车。
“什么事?”她有点做贼心虚。
“你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妻子?”我问她。
“我俩出生入死,同甘共苦——”
“这是一回事,”我说,“妻子是另外一回事。”
“我又不能说是你妹妹,”她说,“我俩长得不像。”
我叹一口气,伏在驾驶盘上,“蝎子号,我该怎么向你解释才好?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这不是真的。”我立刻否认。
“那么就让我们在卢昂度过短短的一生。”她说。
“可是缪斯与博士——我们就让他们含怨而终?”
“你要复仇?”她吃惊地问。
“我想让C级以上人员知道C7的谬行。”
“你想AB级惩罚C7,为缪斯伸冤?”
“是。”我坚决地说。
“J3,我也知道你们的事:滚钉板去告御状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些历史,永远不变,你以为时代进步,实则上跟一千年前一般黑暗,官官相护,都完全一样,A总得帮C7以便自圆其说,J3,如果你对组织不满,只有两个办法:消极一点,离开它,积极一点,爬上去,改变它。你以为凭你见到AB极人员,短短数句话,他们会相信你?不可能。”
我失望,因而愤怒,我说:“我不是一具电脑,我没有那么冷静。”
“有时我真希望你是一具电脑,”蝎子号也动气,“事实上我希望这个世界可以由电脑主宰,那么一切会比较公正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