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_作者:亦舒(52)

2017-03-15 亦舒


    他连忙说:“我竟被一个女孩子非礼,一急之下就会变脸。”

    “去你的!我啐他,“鬼才非礼你。”

    “让我像刚才那样再抱你一下。”他伸出双臂。

    此刻轮到我脸面红,“不gān,免得你又哭,讨厌。”

    他起身。

    “裘——”我叫住他。

    他转过头来。

    我有点外国人脾气,别人不说的事,我就能忍得住不问,他脸上犹带着泪痕,我也只好假装看不见。

    昨夜他的表qíng多么痛苦,频频叹气——为的是什么?

    我得自己找出蛛丝马迹。

    他断然不会自动告诉我。

    裘在浴间淋浴,我提高声音说:“你不是挺会chuī口哨吗?chuī首歌来听听,chuī《我爱你多至不能形容》。”

    他不答,过一会儿问:“我应当会chuī口哨吗?”

    你几乎每封信都提到的。”我不满,“喂,这种小事——”

    浴间内悠扬地传出口琴声,正是《我爱你多至不能形容》。

    我惊喜。

    没想到他的技巧jīng于斯。

    他在信中并没有提到口琴,真是意外的惊喜。

    下身包着条毛巾,捧着口琴边chuī边出来。

    我听完最后两节,大力鼓掌。

    他向我鞠躬。

    呵我真是爱他,尽管他似乎有不可告人的心事,我仍然爱他。

    我笑说:“口琴演奏妙不可言,luǒ体表演备见卖力。”

    “你再取笑我,我就除掉毛巾!”他恐吓我。

    我惊呼,“万万不可!”

    “轮到你用浴间了。”他说,“我下楼去买点日用品,十五分钟就回来了。”

    “喂,替我买黑莓冰淇淋。”

    “是。”

    他去了。

    我进浴间梳洗,半晌才披着他的毛巾衣出来,但却看到客厅中坐着一个人!

    我差点没吓死,低叫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是我见过的那个白小姐!

    我带点恼怒问:“你怎么进来的?”

    她木着脸,“我有钥匙。”就是那么简单。

    我气道:“现在我住在这里。”

    她仍然板着面孔,“你能住多久?你住不了多久了。”

    我瞪着她,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你是谁?”我问。

    她脸上的化妆仍然无懈可击的浓艳,听见我这么问,抬了抬长长的睫毛,“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不是介绍过了吗?我姓白,叫白丽丽。”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门匙?”我声音放轻不少。

    “住在这里的人,以前jiāo在我手中的,惟恐我不收下。”她苦涩地说。

    我听出一点苗头来了。

    她就是裘的心事吧,我不会猜错。我的心跳得很急促,胸中非常难受,酸甜苦辣都涌上喉头。

    难怪裘一直愁眉不展,魂不守舍,原来将这一段事瞒着我。

    我开不了口,可是我认识裘已有五年,一千多封信的感qíng。

    我低下眼,我不能再天真下去,笔友算什么?人家有血有ròu的站在裘的身边,凭她的美貌风qíng,我简直就是裘的小朋友。

    我吞下一口涎沫,叹口气,但觉唇焦舌燥,我说:“裘没有跟我提起你,从来没有。”

    白丽丽水汪汪的双眼凶狠地盯着我,就像两把刀子,“你现在知道了?”

    “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我怯意问。

    就在这个时候,裘回来了,他一开门看见我与白丽丽对峙,就知道事qíng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