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拦住川流,不让他走近,飞奔报告上头。
川流愣在门口,背脊爬满冷汗,他扬声:“凯撒大帝,房口部要召警了,你还不起来?别捣蛋好不好,我已被你嚇个半死,凯撒!听到没有,都顺你意,颁奖礼若冷落你,回去我替你庆祝,喂,起来。”
他走近一步,看到凯撒睁着眼睛,瞳孔放大,眼珠发白,已无生命迹象。
这时他背后踏踏脚步声传来,制服人员抢进房,把他隔开,叫他到一边等候问话。
车组其他伙伴也惊惶失措赶到,七嘴八舌。
川流静静坐在一边。
往事像快速搜画般划过川流脑海,他、基翁与凯撒,一起在大发车房做学徒,基翁与凯撒都比他大,三个人一见如故,像兄弟一般友好钻车底工作,争着做最劳苦最肮脏那份,每晚收工,头脸似黑炭,互视,大笑。
走掉一个基翁,已难以忍受,现在凯撒更彻底,gān脆离开这世界。
物伤其类,一向坚信男子流血不流泪的川流忽然泪如雨下,用手掩脸。
伤感之余,他竟有丝羡慕,凯撒再也不必辛苦工作,应付七qíng六yù,而他,还得勉力像天份不高的小丑般qiáng颜欢笑,照着规矩活下去。
有人称呼他。
川流抹去泪水,一个便衣女警要向他问话。
他甫抬头,女警看到他双眼,不禁一怔,竟有那样神气双目,她随即脸红,专注履行职责。
小云不知地球另一边发生那么大事。
归程她坐一德身边。
她说:“我竟不知大伟哥有那么多亲友。”
“他虽是独子,但叔伯众多。”
“你呢。”
一德答:“我有三个叔伯一个舅舅与两个姑母三个阿姨,一共二十三名堂表兄妹,不少已经结婚生子,我祖父母及外公外婆健在。”
小云瞪大双眼,“好福气。"
“农历年马不停蹄到处拜年,到最后,从一家瞌睡到另一家,吃得肠满脑肥,难以动弹。”
小云骇笑。
“你要有心理准备。”
小云握着一德的手,诚恳地说:“我未来十年都未有打算结婚。”
他轻轻回答:“我俩一边努力工作一边等待,世事变迁甚大,顺其自然。”
一德的乐观似不易打滅。
回到家中,司机帮手把行李搬入屋内,jiāo给女佣清理,小云往沙发上倒下,待佣人递上茶水点心,这一切都看在一德眼里,她不折不扣是个除出读书什么也不会的小小姐。
不过,这也难不倒高一德,他有能力,也愿意照料孟小姐。
有公司电话,高一德才依依不舍回办公室。
小云回学校处理一些事qíng,她拐弯到车房找川流。
车房门口贴着告示:“本店点算存货,休息三天,下星期一照常营业。”
小云一怔,伸手按铃。
她扬声:“有人吗?”
半响才有伙计来开门。
小云认得他是见习生小喜。
“孟小姐,是你。”
小云看他面色就知道不妥,“大川,他好吗?”
“大川没事,是凯撒,他没能从杜索道夫回来。”说着双眼通红。
小云一颗心剧跳,“怎么回事?”
“得奖第二天,凯撒倒卧在酒店房中,急救无效,据说因滥食药物过度,致心脏停顿,大川一直在德国照料后事。”
小云双腿如踩在一盤冰水里。
“车房已顶给别人打理,我们现在跟新老板工作,大川也许留德任新职,不回来了。”
小云不出声,呆立。
“孟小姐,听说你另有对象可是,大川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