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笑。
她也有三十多了吧。我qíng愿跟我父亲的是她,我同林小姐有感qíng,别人得益不如她得益。
当下她问我:「怔怔的想什么?」
我只笑。
「不要为这件事难过,一个人的世界是要凭双手闯的。」
父母分手后我整个人颓下来。以前四四正正,晶光四she,现在只是个面huánghuáng的老少女。
不如为什么,也许是一向倚赖的支持突然塌下,彷徨无措。
我说:「过些日子我会得好的。」
「我相信你。」
现在我的薪水得用来养活我自己,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再也不能豪慡地倾我所能去买一副耳环或是一件斗蓬。
徐伯母最令我感动,她叫我配了门匙给她,每星期五下午,她总是差女佣替我送小菜来,都是可以放置很久的如酱油jī及笋烤ròu等,我还真靠这些菜式维生,煮一小锅饭,开一个罐头汤便是一餐,相当丰富。
环境变了,作风也大异,适者生存,一切生活细节都从简,但凡三道花边的衣服统统放弃,专门挑免浆熨的料子,因为不再有司机送上班,也不再穿宽袍大袖,阻碍我挤地铁的衣服。
我甚至剪短头发,便于打理。
父亲几次三番邀请我回家吃饭,我不肯。
听说屋子全都装修过,徐伯母说:连女佣也换过。
我听了也无话可说。
徐伯母环顾我新环境,赞曰:「真清慡。」
「一切从简,比不得以前。」
「志鹃,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更好,以前太疙瘩。」
「是吗,你喜欢现在的我?」
「志鹃,徐家姆妈一直喜欢你。」
「徐培南呢,他现在同什么人走?」
「郭咪咪常常来找他,不过他不一定敷衍她。」
原来那个时髦在时代尖端的人是她,久闻大名如雷灌耳,是本市著名的玩女。
「他女朋友真多。」
「女孩子喜欢他。」
我掩嘴笑,「爱他的一把大胡子?」
「培南对你是另眼相看的。」徐伯母说。
「这我相信,谁借我的琴书不还,谁把青蛙塞进我的书包,谁用水淋我头,谁在我身后烧pào仗,谁剪掉我洋娃娃的头发,谁在街上叫我笨蛋,哈哈哈哈哈。」
徐伯母有点不好意思。「那时他还小。」
「当然,当然。」
「我不喜欢郭咪咪,看到她那双高跟靴子就怕。」
我又安慰她几句。
「今年有什么新计划?」
「到加州去看母亲。」
「志鹃,张元震会不会同你去英国?」
「不会。」
「他留下来?」徐伯母真关心我。
「他已经找到工作。」
徐伯母很唏嘘。
我也是。
以前一直辛劳工作,原来下意识知道有今日这种苦日子,也幸亏如此,否则听了母亲的话单在写字楼做花瓶,怎么养活自己。
什么都是冥冥中注定。
徐伯母当下说,「拉拢了也好,令堂在外国也比较心安。」
我说:「我阿姨很有办法,在美国教烹饪,拉我妈一把,她就不怕无聊,我妈很会做北方菜,什么素饺子,糖醋鱼,把洋人吓得一愣一愣。」
徐伯母说:「唐人可以做的,不过是这些。」
我笑,「不然还硬碰硬,有几个贝律铭。做做幸运曲奇混口饭吃,已经彩数很高。」
「本来你也可以跟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