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说,「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那日我睡得早,足十个小时,眼底黑晕自然而消失,洗了头搽上最营养曲面霜,跟着扑粉,前后已判若两人,又特意配好衣服外套,照照镜子,又恢复旧观。
我走到写字间,林小姐:「咦噫!」
我朝她风骚地一笑。
她说,「好极,碰巧可引诱新来的工程师,人长得挺帅,又未结婚。」
我说;「结了婚也不要紧,社会资源有限,能者先得。」
「哗,听听这话。」
为着不想辜负一身打扮,我挺直腰办公。夏天,我想,夏天我要去探访母亲,她一定老了很多,可怜的母亲。
「志鹃,要是爱上有妇之夫,该怎么办?」林小姐突然问。
「抢。」
「志鹃,你不是真这么吧?」
「如果社会怪你,你就说:爱是无罪的。」
她笑。
「为什么不呢,」我说:「我就是这样失去父亲、有一个女人,就是这样获得归宿。」
她还是笑。
我便说:「想想清楚吧。」
我到水缸边去取沙滤水,有一个人对这项设备一无所知,茫无头绪的四处旋按钮。
「往下揿。」我说。
他获得他所要的食水,感激的拾起头来。
一定是新来的工程师,毫无疑问,好英俊的一张面孔。
我先注意他的衣着,很好,八十五分,见过徐培南,但凡肯穿袜子的男人已使我满意,况且他阳刚之气十足。
我打量他、他也在研究我,我一笑喝水。
「哪一位?」
「营业部的蓝志鹃。」
「蓝?你可不是蓝色的。」他侧着头说。
「啊。」
「想深一层,也象,」他说:「是那种银底的蓝色,闪闪生辉。」
没想到他这么会说话。
「总经理同我说起过你。」他加一句。
「说我凶?」
他笑,露出雪白尖锐的犬齿。
我扔下纸杯,回到岗位。
蓝志鹃不会寂寞。
我知道。黑色笑话
(1)
觉得腹腔痛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一受气,或是紧张,甚至用力的时候,肚脐部分便隐隐作痛。
第一次发作,约是三四个月前,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那是个哀痛的大日子,那日我向常国香示爱,遭她白眼,肚子便痛了一个下午。
详qíng如下:
我:“国香,我们相识已有三年,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何故?”
她:“小陈,若即是‘好象很接近’,若离是‘又好象有在乎’,老兄,我可从来没有稀罕过你,你用错字眼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国香,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
她:“那同我有什么关系?”
我:“国香,我们或者会进一步的”
她:“小陈,大家象兄弟姐妹般做个好朋友,有什么不妥?”
就是从那一秒钟开始,我小腹开始发出一阵阵痛楚。
国香用力拍拍我的背脊,象安慰一条小狗那样,“小陈,维持现状五十年不变是件好事,嗯?”
那日是一月二号,过了新年不久。她淋我冰水,使我震dàng,令我肚痛。
她当我是只癞蛤蟆。
说常国香是只天鹅,也并不为过。
她是天地杂志的副编辑,而我,我是个三流作者……三流,或者四流。开头设法结识常国香,是因为想《天地》刊登我的稿件,后来……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