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准时出门,妈妈叫我抹此口红,我胡乱扑些粉搽些胭脂,司机把我载到公园道一幢棕砖大厦前,门房立刻来开门,“是余小姐?王先生等你,电梯请按五字。”
那座电梯凌空,进去之后需要拉上两道铁闸,轰隆一声,缓缓开动,分明是件古董,业主故意留下作为怀旧特色。
我还没按铃大门就打开了,王旭请我进去。
公寓布置大方舒适。
他问:“喝些什么?”
“啊不用了,我取到文件就走。”
他点点头,并不勉qiáng。
“家母说--”
“我明白,不必多礼。”
我接过文件,把它放在帆布袋里,小心翼翼斜挂肩上。
他忽然问:“你喜欢哪个建筑师?”
我笑,“难度一个学生如我还有资格说喜欢见不喜欢怀德不成。”
“当然,人人可以自由发挥意见。”
“那么,我崇拜加国的亚瑟艾历逊。”
王旭点头,“嗯,听说令尊亦是前辈。”
我轻轻答:“我们已无来往。”
他诧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沮丧地说家事:“他与家母离婚,娶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新添的孩子刚会走路,他不理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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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我觉得可以向他倾诉私隐。
他跌坐,“哎呀,我也是,家母辞世之后,家父他另娶比我还年轻的女子,结果不到三年,那女子拐骗他所有财产逃逸无踪,所以他要重出江湖找装修公司合作,我气不过来,不与他往来。”
我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忽然笑得落泪。
我说:“此刻我又想喝一杯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还是回去吧,令堂一定等急了。”
他送我到楼下,看着我上车。
我把重要文件jiāo到母亲手上,“大功告成。”
“小亮,多留几天,帮我一把。”
我想一想,也好,明天向剑华告假,反正学校尚未开课。
但是,他的电话没人接听,打给圣琪,也一样不得要领,我只得留言。
一连几天都忙得不可开jiāo,在地盘我什么都学着做,为着不骚扰工匠,我在一旁静静观察,然后,见他们需要什么,立刻去准备,及时帮忙,不久,我成为最佳助手。
我最感兴趣是安装抽水座厕,这会这一门技巧,真是不愁生活,英国人都是揶揄工程师收入不如水喉匠,那是真的。
我乐极忘返,把工作过程记录下来,拍摄照片,做一本日志,将来一定用得着。
稍后,我索xing在大堂处搭起茶水档,放着咖啡与茶以及水果招待工人,妈妈搔头,“我怎么没想到。”
王旭来探访,他四周巡视,即时指出不妥之处,立刻改正。
那天下午,已有房屋中介带着客人来看房子。
那对夫妇约六十多岁,打扮朴素,母亲让我过去招呼,我什么都肯学,jiāo际却是最辛苦一环,我很恭敬自我介绍,带他们走遍全屋。
在二楼我说:“看这个海景,在城市内不可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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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太太转过头微笑,“余小姐是建筑师?”
“不不,”我摆手,“我是学生,那边王旭先生才是负责这幢房子架构的主脑。”
“王旭?”那位太太立刻向经纪低声说了几句。
经纪问我:“可是有份负责北京零八年奥运那只雀巢运动场的王旭?”
我一愣,噫,前两个星期我才看过关于那座特色体育馆的设计及装备,佩服得五体投地,难道王旭有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