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容_作者:亦舒(38)

2017-03-15 亦舒


    “家母开餐馆,我自幼学得。”

    他钻进厨房做甜品。

    P150-151

    我吃完香腻滑的生ròu,他捧着极薄的班戟,我怔住,苏瑟橘子班戟!

    正是它,他在平底锅添上一点拔兰地,用打火机点燃,锅中冒出蓝色火焰。

    我没声价道谢,“难忘这一餐。”

    我几乎连舌头吞下肚子,完了双手取起碟子,舔净汁液。

    阿利扬大笑,“你同圣琪说的一般可爱。”

    “圣琪为什么不来。”

    “她不明白男人与女人也可以做朋友。”

    “这是我吃过最好一顿,有什么余兴?”

    阿利扬蹲到我面前,“你会跳舞吗?”

    我摇头,“连四步都不懂。”

    “看你就知道是舞盲,下次吧,下次教你,今晚你吃太饱。”

    我忽然说:“教我阿根廷探戈。”

    “为什么?”他意外。

    “因为它比巴西探戈更加幽怨激qíng。”

    阿利扬点头,“好选择,不过,现在我送你回家。”

    啊要回家了。

    我真想说:下次等钱用再找我,两分利息也值得。

    我回到露台下,那流làng玫瑰散发着浓郁香气,像蒸得熟透的桂花糕舟山山诱人。

    女子一过了廿一岁很快褪色,一般乐观的想法是,只要能gān,四十之后还有生命,实际上大不同,倘若有学识智慧,中年还有些事可大做,如此而已。

    我轻轻问花:是不是,现在,正是我一生之中最好的日子,是不是,可是花不语。

    “可要坐我的伟士牌兜风?”

    我在极大银盘似月亮下拒绝:“我要回去了。”

    阿利扬吻我的手,“再见。”

    我上车,往家里驶去,两次驶错路,终于开户口极少用的导航指示,电脑女声严肃地告诉我:“用胜利路往前直驶三十公尺,在十一街左转鹿街。”

    我喃喃答:“是,女士。”

    P152-153

    我终于到家。

    躺在chuáng上,我深深呼吸,什么叫诱惑?刚才一幕便是,难怪许多女子明知是陷阱也一脚踏下去,实在是因为女xing生命中辛酸太多,温柔太少。

    要费多大的劲才叫自己不踏上他的小机车!自此我对热qíng过度或理智不足的女子增加了包容力。

    爱上阿昨扬?不不,当然不,只是贪恋被异xing宠爱感觉。

    我终于入睡。

    接着两日,鼻端都似闻到lànglàng玫瑰的浓香。

    一个女子,一生人总得坐一次伟士牌机车,头上缚一块丝巾,嘟嘟嘟兜风,被接到山上看日落,然后下山在露天茶座喝牛奶咖啡。

    王旭回来,我会叫他陪我。

    可是,话还未出口,已经迟疑,他不是小机车司机,他不是任何车司机。

    他已是那种手持文件袋冲进车厢由司机接载前往机场的中年人。

    接着,王旭又往纽约,他打算搬写字楼,今日,工程最简单,不过是移一移电脑终端机。

    星期六一早,我刚起chuáng,正在收拾衣物洗涤,门铃响起,我不是不小心,大声问:“谁?”

    “是圣琪。”

    圣琪,我心里一阵喜悦。

    一张望,果然是她,我才打开门,她双手推向我胸膛,我踉跄后退,她接着扑上,一拳打我左眼,我痛得金星乱冒,眼前一黑,眼泪鼻汰喷出,大叫:“我盲了,我盲了!”倒地不起。

    她骑到我身上继续打,我觉得生命有危险,奋力推开她,奔到厨房,抢过一把锋利ròu刀。

    我大吼:“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