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真?”我发着抖说。
“怎么不真?”阿娟睁圆了双眼,“你如何不是我妹妹?”
“我……跟你是一家?”我用手指着她,颤动着。
“当然,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我父母就是你父母。”
我几乎要昏过去,“不可能,不可能─.”我一直嚷。
“你真是个胡涂虫!”阿娟气愤的说:“莫名其妙!”
可能吗?我是姓许的一家人?那个眼发青光的人是我父亲,那个蓬头散发的是我
母亲?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我是见过父亲照片的,是,错不了,我记得我看过!
祖母给我看的!
祖母怎么会是个舞女,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
我瞪着阿娟。“阿娟!你可不能撒谎。”我大声说。
“撒谎?我gān吗要撒谎?”她理直气壮的反问。
我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阿娟不像。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年你三岁,我九岁,一个女人来我们家,放下钞票,把你
抱走了!那女人……姓赵!”
赵?今天那个赵阿姨。
.…后来妈哭了又哭,说不该把你卖给舞女,她原来也不晓人家把你转了手!这
还错得了?”
“这样说,”我喘着气,“你真是我的姊姊?”
“啊,在好人家活了几年,就连家人都不认了?”
“我一向不知道。”我实在忍不住的哭了。“我不知道。”
“妈说怕舞女把你养大,不会安着好心肠!”
“没有,她对我好极了,好得不得了。”我说。
“当然要对你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好当你摇钱树!”
阿娟咧着嘴笑了,笑得我毛孔通通都竖了起来。
“不会的,她对我好,是因为她爱我!”我说。
“爱你?她gān吗要爱你?你又不是她生的!”阿娟说。
“阿娟,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的!”我叫出来。
“也许我不明白,不过妈是这样说,叫爸去找你。”
“她给我念书,照顾我,为我劳动,”我说:“即使她要我当摇钱树,也不必这
样子善待我!”
“你怎么了?”阿娟不耐烦的说:“你听到我说什么没有?”
我看着她。
“爸一找到了她,她就吓坏了,一直以为我们要将你讨还,拚命给钱我们,但是
不让我们见你──”
“母亲为什么要把我卖掉?”我愤怒的说:“卖掉我,即使我堕在火坑里,罪首
也是她!”
“你!”阿娟说:“你骂母亲!”她惊异得不得了。
“卖女儿的母亲我可以骂!她把我卖掉是不得已,无可奈何!天下的罪人都会为
自己找理由开释。人家把我千辛万苦的养大,她倒担心我会变摇钱树!”
“我不明白,”阿娟摇摇头,“我不会骂父母,他们说什么就什么,对也好不对
也好,我总是听他们的,也许你读过书,你不同!”
“是的!”我含着泪,握紧了拳头,“我觉得耻rǔ!”
阿娟静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地说:“也许我说得太多了,我们究竟还陌生。”
她是我的姊姊,我不要承认她是我的姊姊,我不要!
“我恨你们,”我说:“你们不该来看我!不该来了!”
她低下了头,“我不觉得你是我妹妹,我们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