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躺到地下,搭成一个工字,诸辰把头搁在周专腿上。
“公务员生涯乏善足陈。”
“他不愿说也就罢了。”
“那么,任意,你在金都银行的发言人职位又如何?”
“哈哈哈,不过是听差办事。”
“噫,都不愿意谈乏味工作。”
他们改变话题,讲到多少大事都从小事开始。
“一粒芥子可观宇宙,一粒沙看到整个世界,家母的宝石首饰又大又累赘,庸俗不堪,我一直同她说,越小的钻石耳环越是jīng致可爱:切割棱面化学分子一应俱全。”
“还记得美国七二年水门案件吗?”
周专说:”从最小的事故一层层揭开,把一个总统拉下台。”
“问周专最好,他有一篇功课叫《假如那日胡活与般斯汀有约》。”
“他假设华盛顿邮报记者胡活与般斯汀那日与美女有约,一起喝下午茶,他们就不会溜达到法庭听审,他们就不会留意到一件简单的水门大厦民主党总部盗窃案,他们就不会起疑:为何前来保释小偷的竟是首府著名律师。”
“历史就该重写。”
“为何我们这三个新闻系学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惊天的小事?”
诸辰翻身起来,”我们不够细心。”
两瓶香槟喝光光,两位老友告辞。
诸辰问:”晚上有什么节目?”
任意答:”舅母介绍女友给我。”
“祝你成功,你呢,周专。”
“我陪家母看苦qíng戏。”
“多好,我也有节目。”
任意看着她,”不要做我不会做的事。”
周专笑:”他会做的事你也不会做。”
诸辰稍后更衣出门。
她到一间熟悉的大发钟表店选购礼物。
香槟换金表,天经地义。
这正是雍岛经济最灼热的几年,市民花钱根本不在乎,市面繁荣无比。
“我表妹结婚,我想看一对金表。”
店员取出一对蚝式金表,”诸小姐,你是熟客,打八五折。”
“才那么一点点。”
“诸小姐,人家买一百只才八五折。”
“谁买一百只?”诸辰大表讶异。
店员见说漏了嘴,有点后悔,一想诸家是两代熟客,不妨,便压低声音,”子洋集团。”
“送给谁?”
“诸小姐,你就要这一对吧,我替你包起来。”
诸辰取出信用卡,过账。
她一看数目,乘五十,足足百余万。
彼时房产价还算公道,诸辰的嫁妆公寓约值两百余万,已召众友艳羡,子洋集团惯常送这样大礼?
店员笑嘻嘻,多一句都不肯说。
诸辰心一动:粒沙看整个世界,从这件事可以看到什么?
诸太太闲闲问女儿:”几时轮到你?”
“这个问题不好答。”
“甲君还是乙君,决定没有?”
“妈,你说呢,甲同乙,谁比较好?”
诸太太叹口气,”你若这样问,可见两个都不好。”
“不,他们都是人才,是我不想结婚。”
堂表姐妹都已找到伴侣,你不觉得寂寞?”
“可是好歹要结一次婚?”
诸太太悻悻然,”我没那样讲,你这三人行招许多闲话,我听着不舒服,你得有个了断。”
诸辰不出声。
“他们两个我都不喜欢,周专家贫,需负担父母,任意是个孤儿,无人扶持,但我不会gān涉你的意向,你得尽快挑一个,要不,立即疏远,以免名誉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