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去过。”
“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
连接大半个月是这样,他不相信自己的好运,疑惑起来,推门进来找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爱伦娜何的出走与你没有关系一.”
“我早说过,我们只是好朋友,以后我们还会见面。”我说:“但是离开何氏,绝对与我无关,人家立定主意要改变生活方式,不是为了我——我有什么资格叫她出走?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讨媳妇,恐怕更要家里照顾。”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你也别太菲薄自己。”父亲说:“堂堂的会计师。”
“我肯不肯跑到哪家公司去当会计?”我自问:“那还不捱死我,做也只能替你做。爹,我替你不值,生了个这样的没脚蟹。”
父亲有点讪讪的,不知如何说下去好。
又捧起了武侠小说,表示逐客,父亲下楼去,我才叹口气,丢下了书。
我瞌看了,随即梦见了爱伦娜,她笑说:“你?振作起来!哈哈哈哈。”
我同她说:“一定会,我会振作起来,我一定会找一份工作,为了爱伦娜,为了不想再辜负多一个女人。”
醒来后我换了一个人。
我自告奋勇,到爹的公司去从底层做起,投入生产行列,数个月内便有声有色起来,老爹感动得老眼昏花。
我仍然在晚上同妹妹妹夫出去应酬。
现在见不到爱伦娜何了。
不过仍然不愁寂寞,各色各样的女郎充斥市面:独身的,离了婚的,身为人qíng妇,集中了各行各业:跳舞、唱歌、做戏、公开、做小生意,有文凭的、无文凭的,应有尽有,千奇百怪。
只是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可以遇到第三个爱伦娜。十八寂寞
我跟后母合不来,我们俩相敬如宾。
十年了,除非真正必要,我不会直接称呼她,一家三个人住一间公寓,其尴尬倩形可想而知,一回到家,便有一座冰山压上来,连呼吸也不得畅顺。
别误会,后母不是白雪公主那种后母,而是现代的后母,她高贵、漂亮,有自己的职业,对我大方、客气、爱护,从不责骂,但不知为什么,她越是好,我越是恨她,因为她的条件实在丰厚,我知道母亲与我是永远失去爸了。
爹是个小生意人,环境并不是好得能够一掷千金,家中唯一的平治汽车是要来招呼客人坐的,不少次数,后母都得乘地下铁路上班,我不知道她当初嫁他是为了什么,她也断不像是那种嫁不出去的女人。
十年来我对她积压的恨意越来越探,我无法同她吵架,她总是无限度的容忍我,我不能怪父亲对我不好,因为他并不见得老是站在她那一边,我的生活一无所缺,跟没有离婚的人的孩子一样,然而这个与我父亲同睡的女人明明不是我的母亲,我恨她。
离婚后亲生母亲跟男友跑到美国去,至今仍是“朋友”阶段,尚未结婚,一年回来一次,买衣服,置首饰,她往往没有什么话同我说,因为我已十八岁,长得比她还高,而她还没有再结婚,地位非常暧昧,因此当高大的女儿在她身边出现,无疑是给全世界的人知道她的年龄,因此她对我一向淡淡的,所以我更恨后母。
我把一切不愉快的事都推在后母身上,人家怪社会,我恨后母,总之是一种感qíng上的发泄。
我没有想过这并不公平?有时我问自己。
没有。
她明明知道父亲有“前科”,明明知道他有女儿,明知一切而自投罗网,她总有她的打算。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总有她的好处。
十年来她并没有生养,身材永远那么好,样子一直那么清丽,比起她,母亲面孔上的化妆太厚太脏,头发烫得太硬太发,衣服配得太过新cháo,相形失色。
但我还是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