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们已忘了世界上有女人这种动物,三月不知ròu味。
完成之后三人去喝得酩酊大醉,在路上唱山歌,被警察gān涉,几乎要告我们游dàng。
回家头痛地倒chuáng上睡,第二天太阳晒到背脊才起chuáng,想到那小小的成就,犹自欢呼不已。
男人,当然以事业为重。
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美女,在男人有名誉有地位之后,自然会得迎上来。
男人,落魄时期,怎么去配美女。
大家的思想都搞通了,唉,现在社会,即使偶而尚有痴心汉,肯为女人付出偌大的代价,
大家亦只以看傻子的眼光看他。
我们jīng乖聪明,取舍分明,一次都不能错,时间与jīng力都不能làng掷。一次都不能,一次亦太多。
甚么漫游巴黎,到合里岛观日出,都得留待五十五岁之后。幸亏现代人上了年纪还活泼得很,足可以在退休后享福。
小丁有次说过:“我们这样做其实很笨,到四十岁突患癌症,就非常不值。”
我说:“那倘若你玩到四十岁,一无所有,岂非比生癌更惨。”
大家默然。
哀绿绮思这样的女子,就被牺牲在现实海中。
一个月后,我开始担心。
找艾莲,打听她的下落。
艾说:“我始终只是她的秘书,不好问太多,她也没留地址。”
“她的公司还开不开?”
“你没听说吗?业主已没收订金,租约作废。”
一切在意料中,谁也不相信这间公司会开得成功。
我急起来,“那不回来也不行呀!”
“好像他们人也已不在纽约。”艾运迟疑地说。
“甚么?”又是一个灾难。
“好像在夏威夷渡假。”
〔你听谁说的?”我追问。
“上个月有人在夏威夷碰见他们。”她吞吞吐吐。
“总得回来吧,”我说:“总不能就此落籍,没有这么简单的事,越迟回来,越是láng狈,彷佛同人双宿双栖一段日子,完了分手各散东西,无法不踏上归途。”
艾莲沉吟,“如果能结婚又还好些。”
“万万不能结婚!”我急得额角冒汗,“同那样的人?”
“现在也无所谓了,结婚六个月就可以分手!总比名堂都没有,白陪人玩好。”
我大吃一惊,“这是目前女人的道德标准行qíng?”
艾莲默然。
我说:“我想同她通个消息。”
“我设法找找地址。”
茫茫人海,哀绿绮思像是已经淡出。
直到有一日,在客户一个酒会中,我看到空心人。
不错,是他,化了灰也认得他,浮得淌油,握住酒杯,像花蝴蝶般穿梭人喜之间,展览他的混身解数,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我留神注意他身边的人。
并不是哀绿绮思。
是一个年轻的、时髦得会起飞的女孩子,才廿三岁,妖艳而做作,但因为年轻,并不讨厌。
哀呢?她在何方?
我悲愤莫名,不不,这个伧夫不能这样对待她,不能把她当为猎物之一名,我不允许。
我走过去向他打招呼。
他以舞蹈的姿势转过身来,“嗨,皮先生。”
他还记得我姓甚么。
我开门见山的问:“哀绿绮思呢?”
他一呆,没想到我这么倔。“老实讲,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拉住他西装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