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骏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毫不介意,他微笑道:“不可qiáng人所难的道理晚辈还是懂得。”
云清霜墨玉般清澈眼眸中带上一丝狐疑,尉迟骏抚住她的手,握了握,只脸上有一抹淡淡的苍白,不仔细观察决计瞧不出。
“老夫这里只有骰子,贤侄可别介意。”怪华佗对云、尉迟二人之间翻涌的qíngcháo只作不知,他摸出六颗骰子放在桌上,狡黠道:“我们比小。”
话一出口,云清霜就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本就对疗毒一事不抱任何希望,因此也没有拆穿他。
尉迟骏本着敬重前辈之心,坦然道:“前辈先请。”
上官哲正是要他如此,不客气道:“那老夫就献丑了。”他将骰子扫入瓷碗中,手掌盖住碗底,左右前后来回盘旋,一点一点加力,只听得骰子在碗中滴溜溜的转悠声,再慢慢停下,趋于平静。怪华佗抿了口茶水,并不动手揭开瓷碗。
云清霜如他所愿,碗盅揭开的瞬间,上官哲露出得意的笑。“姑娘,我这一柱擎天,使得不赖吧?”
云清霜摇了摇头,这位前辈一把年纪了,争qiáng好胜之心丝毫不减,上回输给夏侯熙的事让他耿耿于怀,这次想要在尉迟骏身上扳回一局。
六粒骰子叠成一条直线,一点朝上,正是夏侯熙曾经掷出的一柱擎天。
云清霜微不可察的浅笑,“前辈善于拾人牙慧,清霜佩服。”
怪华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落痕迹的捋了捋胡须。
云清霜没有理会,伸手将六粒骰子一颗颗的收入袖管,眸光黑沉,“前辈既然有此嗜好,清霜再教前辈一招。”她把手中骰子甩出去,牢牢的钉在墙上,没有停顿又甩出另一粒,后一粒覆盖在前一粒上,直至六颗骰子全部钉入墙中,同样也是一点。
尉迟骏但笑不语,怪华佗更为尴尬。他很快收拾起心qíng,道:“轮到贤侄了。”
尉迟骏在云清霜出手时心中便有了计较,他不慌不忙的从墙中起出骰子,照样放入瓷碗中,不紧不慢的轻晃几下,略带深意的一笑,“行了。”
碗盅揭开后,莫说是上官哲就连云清霜也是吃了一惊。那六粒整齐光滑的骰子此时已经成了一堆粉末。
上官哲面色微变,尉迟骏给云清霜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华,“上官前辈,您输了。”
怪华佗两度败给后生晚辈,气闷至极,一拂袖将粉末尽数扫落地上,“也罢,老夫从今往后再不碰骰子。”
云清霜在心底无声的笑,嘴上道:“那又何必呢。”
上官哲神qíng倦怠,摆一摆手,“贤侄要老夫做什么,请说吧。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除了替这位姑娘驱毒,其余老夫皆可答应。”
尉迟骏轻扬唇角,不疾不缓道:“请前辈用银针刺xué推宫换血的方法,把云姑娘身上毒素换到我体内,然后你再替我解毒,这样,便算不上违背誓言了。”
此言一出,云清霜惊的跳起,她未加思索脱口而出,“这绝对不行。”
尉迟骏一双眸子幽暗难辩,他没有看云清霜,只静静注视于上官哲。
上官哲掀起眼皮打量着他,神qíng复杂,带三分揣摩,三分不解,三分欣赏,继而一分的了然,他出言道:“姑娘是个有福之人。”
言下之意,是赞同尉迟骏的提议。云清霜往后退了几步,jīng巧下巴坚韧固执的扬起,“我不答应。”
没有人搭理她。怪华佗在墙角整理一会儿所需的一gān用具,尉迟骏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笑容闲适。
云清霜眼角分明有了湿意。尉迟骏明知道这样做是用xing命在做豪赌,却还是义无反顾。她一直都清楚尉迟骏对她的qíng意,却从来不知道原来qíng深至斯。
云清霜眉宇间多了一丝忧思,她不愿夏侯熙受她连累,自然也不想尉迟骏为她涉险,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她都不可以让他一意孤行。
云清霜眼中泛出热泪,幽幽轻声道:“尉迟公子,这样做风险太大,望三思而后行。”
尉迟骏含笑,“我信任上官前辈的医术。”
“你有大好的前程,何苦为了我……”云清霜低眉,贝齿轻咬住唇,语不成句。
“是啊,我这是何苦呢。”尉迟骏喃喃道。他不是一时冲动,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哪怕云清霜最终会将他的真心践踏于脚下,他还是心甘qíng愿为之付出。他渐渐收敛了笑容,眸光流转,“云姑娘,换了旁人骏也会这样做的,你无需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