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回天谷的范围,夏侯熙每前进一步都分外小心谨慎。
自山巅探身,迷蒙幽暗的深谷中一股yīn森之气扑面而来,碎石如斗,断涧急流,再深入,紫气蒸腾,黑黝黝的像是能吞噬一切事物。
夏侯熙忽听得有破空之声,惊呼:“清霜小心,有暗器。”话音落,他眼疾手快的抱起云清霜凌空跃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才稳稳落地。云清霜惊魂未定,喘了口气,但见那匹坐骑四肢发软,缓缓瘫坐于地上,并且哀鸣几声,也是有气无力。
再仔细一瞧,四条马腿上各被钉上一枚铜钱,大半没入血ròu中,虽无xing命之忧,但到底是走不成了。夏侯熙同云清霜对视一眼,面色微变,要将四枚铜钱jīng准无误的击中疾走中的马脚,比she人难上数倍。此人认位准确,力道奇猛,若他打的不是马而是马上的两人,此时焉有命在。
不过也由此看出他没有伤人的意思,或许只是想阻挠他们入谷。
夏侯熙将云清霜护到身后,双手抱拳道:“是怪华佗前辈吗?晚辈来此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哈--哈--哈--哈”高亢刺耳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刺激着耳膜,夏侯熙只觉耳根发胀,内心说不出的烦躁,他内力高深一时还没有影响,但云清霜不能运功抵抗,胸中热血翻腾更觉承受不住,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这熟悉的笑声牵动起她的记忆,她心念方动,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面前,身形飘忽若魔影一般,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而来,仿佛真的是从天而降。
黑衣黑裤,容颜娇嫩,却一头白发,果真是那老妪。云清霜千方百计想躲开她,还是被她逮到了。
云清霜唇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夏侯熙抢在她之前开口,“原来是薛前辈。”神态竟极为恭敬有礼。
那老妇人鼻尖轻嗤,“你师傅呢,为何他没有来?”这一番对话,倒像是旧识,听的云清霜一愣。
夏侯熙眸光深沉,回话不卑不亢,“家师早已不问世俗之事,还请前辈见谅。”
“哼,”白发老妪面色暗沉,眼中是沉沉的寒意。她继而转向云清霜,冷冷的道:“你不找骆英奇来,我是不会给你穿心跗骨针的解药的。”
还是夏侯熙抢着说:“前辈,家师若想见你,自会相见,你又何必拿别人的xing命来做赌注。”
云清霜又是一怔,听他的意思,似乎骆英奇便是他的师傅,可他为什么从没有说起过。
老妇神qíng淡漠,冷笑道:“你这小辈好生无理,你师傅教徒无方,就由我替他给你点教训。”
云清霜同她jiāo过手,自然识得厉害。如果她和夏侯熙联手,大概可以抵挡百招,但论单打独斗,决计不是她的对手。她急忙上前一步唤道:“前辈,且慢。”
第五章 侠骨柔肠
云清霜面上红了一瞬,心底亦有几分不快,她淡漠道:“您是前辈,若是和一小辈计较,岂不是有损您的威名?”
“好一张利嘴,”老妇人嗤笑道。
云清霜凝视着她,颦眉道:“前辈过奖了。”
“小姑娘,你可知道这世上男子皆薄幸,尤其是像他那样油头粉面的小子。”白发老妪朝着夏侯熙努一努嘴,面带讥笑。
夏侯熙简直哭笑不得,威武英挺的大将军,还是头一次被人形容的这般不堪。
老妇人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说道:“越是英俊的少年越是薄qíng寡义,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说着,她望着夏侯熙的目光逐渐变的森冷,双眼泛着骇人的寒光,qíng绪激动,牙龇尽裂,面目亦有些狰狞。
云清霜骇然的打了个寒噤。
而就在这时,那老妪忽然出手。
她身法极快,举步之间迫近夏侯熙,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柄拂尘,在空中画了个圈后直指他周身各处大xué,那拂尘在她内力驱动下,尘尾聚而不散,竟如钢铁般坚硬,夏侯熙被bī的连连后退,绕是闪躲及时,身上有几处xué道仍是被拂尘扫到,顿觉一股yīn寒之气弥漫至全身,气血稍滞,连带周围温度也随之下降。他忙封住几处要xué,将寒气bī到一处,又默运玄功护体,把真气qiáng纳丹田,恢复几分气力。
“骆英奇的本事你倒学了八成,再接我一招试试。”拂尘一拐,分成两路,上刺双目,下刺双腿,攻势如虹。
打斗中的二人尚不觉得什么,在旁观战的云清霜胆战心惊,那老妇的武功高过夏侯熙何止一倍,加上她招招暗藏杀机,夏侯熙被迫的手忙脚乱,他既要防无孔不入的yīn寒之气,又要闪避老妇一式更比一式凌厉的攻击,一时之间险象环生。这次过招,同司徒寒那一战相比,要凶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