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先掷者为庄,六个一点,他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
“你已经输了。”怪华佗得意洋洋的道。
夏侯熙呵呵笑道:“这可未必。”
“哦?”怪华佗奇道。
夏侯熙把骰子丢进茶杯中,依样画葫芦的摇动片刻后,移开了手。
云清霜手心满是冷汗,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紧张,即使是数度遭遇险qíng,甚至xing命之忧时都未曾有过。她的手亦有些发颤,夏侯熙捉过她的手,抿起唇温柔的笑了笑。
那怪华佗早等的不耐,他抓起茶盅的一瞬,眼睛顿时瞪大。
茶盅下的六颗骰子,自下而上整齐叠放,最上面的一粒,是一点。
云清霜松了口气,笑盈盈道:“一点,前辈,是你输了。”
怪华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叫唤道:“这样也可以?”
云清霜浅笑道:“前辈,莫非你要抵赖不成?”
“哼,老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他气呼呼的把骰子收回囊中,“我马上替你解毒。”
手在桌下被夏侯熙紧紧握住,此时云清霜才觉察到他手指冰凉,掌心却是温暖的,他紧张的心qíng其实并不在她之下。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也是不想让云清霜忧心。仿佛有一支桃花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再慢慢盛开,弥漫到全身的暖流,逐渐转化成幸福的眩晕。
“手伸过来,”怪华佗冷冷的说,眉头紧锁着,心不甘qíng不愿的。
云清霜和夏侯熙相视一笑,这位前辈大概从未输过,丢不起面子。
怪华佗手搭着云清霜的脉搏许久,眸中jīng光乍现,神色yīn郁,忽然开口道:“你中了穿心跗骨针之毒?”似是疑问,又似肯定。
云清霜尚未说话,夏侯熙已出口相询:“前辈,这毒你能不能解?”
怪华佗笑了,眉目有种说不出的清冽,在他平淡的容貌映上些许光华,“笑话,”他自信满满的道:“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夏侯熙大喜过望,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云清霜眼底默然含着笑,这一趟终究没有白来。
怪华佗自墙角抓起一个包袱扔在石桌上,从中掏出一把银针,根根又细又长,蓦地让人心惊。
云清霜只觉得头皮发麻,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襟。怪华佗看了她一眼,“我要刺你身上十二处死xué,你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夏侯熙一惊,死xué被点焉有命在,何况还是十二道死xué。
怪华佗神qíng不变,似乎是早料到他们有此反应,“你们不信我,那我也没法治了。”边说边把银针收起。
云清霜拦住他,始终保持淡然的笑意,“我相信你。”穿心跗骨针之毒如不能根治,免不了一死,还不如博一次,权当又掷了把骰子。
“姑娘勇气可嘉,老夫敬佩。”他故意出言恫吓,原本打算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这样就不能算他食言,没想到云清霜看似柔弱,实则刚毅坚qiáng,着实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
“前辈施针吧。”云清霜食指微屈,并拢了五指,说不害怕,心下总是戚戚,神色淡然,不过故作镇定罢了。
夏侯熙侧过身体,表面上无波无澜,暗自攥紧拳头,蕴起内劲。
云清霜只要一垂眸就能瞧见那一把骇人银针,只得偏开头,抿紧了唇。
怪华佗左右手各捻起一根银针,正要往云清霜太阳xué刺去,而就在这时,夏侯熙闻得脑后有破空之声,喝道:“谁?”一支金钗夹带着风声,直直的钉在怪华佗身后的石壁上。
方才还是睿智沉稳的怪华佗顷刻间变的慌乱,他失魂落魄的往dòng口奔去,口中不住唤道:“雨婵,雨婵。”三步并作两步,仓促间被地上的石凳绊了个正着。
“前辈,”夏侯熙伸手想拉他一把,被他用力甩开,他双眼迷蒙,神智不清,一时爬不起身,嘴里还是大声叫嚷着:“雨婵,你不要走。”
dòng外传来动静,“上官哲,你好自为之。”yīn恻恻的嗓音竟来自那位白发老妪。声音越来越轻,逐渐远去。
这一声唤醒了上官哲涣散的神智,站起身时目光骤然变的冷漠而yīn沉,“你们走吧,她的毒我解不了。”这一句却是对着云清霜和夏侯熙所说。
云清霜艰难的动着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