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霜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难得的开怀,是为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旧友。
白马既然在此出现,那马的主人应该也就在这附近。云清霜张望了下,周围是一块平地,四野空旷,如果有人藏身很容易就能发现。
蓦地有打斗声传来,云清霜听风辨音,那声响像是来自不远处的土坡。从这里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黑影,但苦于现今功力全失,无论她怎么努力,仅瞧得见模糊的面目。
云清霜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对方来自天阒国,同时又是大将尉迟炯的孙子,不仅是西茗国的敌人,将来同样也会成为北辰国的敌人,她不可能坐视不理。她悄悄的爬上土坡,尽量不发出响声,幸而那两匹马翻滚打闹的声响遮盖住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待她上得土坡,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全部jīng神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人留意到此间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左首那人一袭素淡青衣,丰姿隽朗,剑眉薄唇,颜如冠玉。云清霜一眼就认出他便是尉迟骏,他这样大的来头,坐骑又这般惹眼,要想忘记这个名字,也不太容易。
右首边那人,着黑色劲装,五官硬朗,眸子呈十分少见的澄碧色,周身散发的浓重杀气,令一丈开外的云清霜都能深切感受到。
明知他不会注意到自己,云清霜还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体。
只听黑衣人不苟言笑道:“尉迟骏,你为何不亮兵器?”
尉迟骏笑容清澈透明,“用得着的时候自然就会出手。”
黑衣人有些气恼,他这样说,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还没动手,他其实已落了下风。云清霜虽然武功尽失,但眼力未失,孰qiáng孰弱,瞧的分明,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黑衣人手一扬,亮出一柄长剑,拔剑出鞘,一团磅礴剑气激she而出,寒光bī人、刃如霜雪,竟是柄不输于纯钧剑的名剑,这一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尉迟骏面不改色,唇畔仍微蕴笑意,长眸微眯,神态慵懒,没有动手的意思。
练武之人谁都明白先发制人的道理,黑衣人一咬牙,一招翻江倒海直直朝他横劈过去。
剑光飞舞,光影随行,尉迟骏被罩在密不透风的剑气当中,惊险绝伦,但他丝毫不见慌乱,以轻灵的身法,穿越在刀光剑影之下,衣袂随风轻扬,说不出的光华照人。
黑衣人连续劈出十剑,招招又狠又准,每一下都是刺向尉迟骏周身命门要xué,这种以剑打xué的手法江湖中并不多见,云清霜想到了一个人,呼吸一紧。
他便是杀手王子湛。他的武功并不是顶好,但江湖传闻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有人说他身上自有一股拼劲,往往以xing命相搏,多少武功比他高出数倍的人都丧命在他手中,不得不说他确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事实究竟如何,无人知晓,因为他从没有失过手。所有成为他猎物的人,最后都死在了他的龙渊剑下。江湖中有这样一句话,宁遇阎王,不见一王。这一王指的就是王子湛。
一瞬的失神,场内形势更为严峻。
王子湛手掌一翻,龙渊剑飞出一片寒光,四面八方全是他的影子,尉迟骏身法极快,头一仰,身一偏,剑锋擦着他的面门堪堪而过。刚刚避过,剑光闪闪,疾风骤雨般的剑势又到。
云清霜哪里见过这般惊心动魄的比武,不由手指紧握成拳,背脊上凉飕飕的,远远望见,也觉心惊胆战。
“尉迟骏,你还不亮兵刃吗?”王子湛怒斥道,双眼中怒气一闪而现。
尉迟骏忽的一声长啸,身形一侧,用了一个卸字诀,轻巧化解了王子湛辛辣的攻势,衣袖一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支玉箫。他举起玉箫放在唇边“呜呜”chuī了几口,箫声如泣如诉,仿似倾诉衷肠。
云清霜简直啼笑皆非,在此危急时刻,他还有心思chuī箫,当真是嫌命太长了吗?
王子湛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同尉迟骏jiāo手数次,自然知道他这支并非寻常玉箫,乃是采自即墨山上等暖玉制成,不仅能断金切玉,箫内的纯阳罡气更可伤人于无形。
尉迟骏默运玄功,配合玉箫中的罡气,立即转守为攻。王子湛不仅要运功抵御玉箫中chuī出的纯阳罡气,又要抵挡尉迟骏jīng妙的招式,登时形势逆转,身不由己的随着他的步法打转。
这是云清霜第一次见识到尉迟骏真正的本领。夏侯熙的剑法传自名门正派,每一招每一式中规中矩,沉稳大气,而尉迟骏的武功与江湖中各门各派全然不同,也不曾听说过有人以玉箫为兵刃的,他的招式jīng妙绝伦,但不是旁门左道般的诡异,相反,身似蛟龙,翩若惊鸿,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