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兄,”清霜拿在手中,随手拔下刀鞘。
沈煜轩慌忙阻止,“小心割破手,这可是削铁如泥、chuī发立断的利器。”饶是提醒的及时,清霜指上已有点点血珠渗出。指尖稍稍刺痛,但她倔qiáng的死死咬住唇。
沈煜轩立即把清霜受伤的手指纳入口中轻轻吮吸,他做的极其自然,丝毫没发觉此举给云清霜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她眸中闪现一丝异色,唇一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平平的移开了目光。
清霜抽回手,手指微微握紧,淡淡笑了一瞬,“师兄,替我照顾好师傅和师妹。此去一别,乾定城再会。”
“我会的,”说到师妹柳絮,沈煜轩眼底浮现一抹浓到化不开的蜜意,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丝丝柔qíng。
云清霜眼角发酸,忙转开头掩饰过去,声音沉了半分,“师兄,保重。”旋即轻夹马肚,策马奔腾,再没回头。
沈煜轩看着消失在喧嚣尘埃中的单骑,口齿间还有鲜血的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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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霜所骑的是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良驹,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十日后,进入西茗国边境。
放眼望去,尽是看不到边际的高原,西茗国国土将近半数皆是糙原和高坡,遍盖大地的糙儿在微风中俯仰起伏,四处没有一丝人影,只有呦呦的几声鹿鸣。
清霜自幼便住在山上,很少有机会见到这般瑰丽的景色,她贪恋沿途风景,索xing下马步行。莽莽原野上散发着清新、cháo湿的泥土气息,一碧万顷,犹如风平làng静的湖面。
这一耽搁,等她意识到时辰不早,再不赶路可能会错过沿途驿站,山峦上已是升起一层晚霞,暮色渐浓,四野悄然凝聚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远山近树的轮廓都已模糊,糟了,云清霜暗道不妙,她一跃而起,纵身上马,此处荒郊野外杳无人烟,她需尽快离开。
天公不作美,方行了十多里路,一道熠熠的电光劈空而下,不及掩耳的闷雷随即而至,突如其来的夺目光亮使得昏暗的天空上顷刻间耀眼亮堂,紧接着又是一声霹雳震的仿佛地动山摇。
云清霜抚了抚额角,低下头在青骊马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那马像是能通人xing般,双耳竖起,突然四肢腾空,疾似流星。清霜身体紧贴马背,也多亏她骑术了得,才能在崎岖的山道上纵马奔驰。
瓢泼大雨遮天盖地般直灌而下,落在大地上卷起一阵淡淡的轻烟,如此下去,山路泥泞,将愈加难行,云清霜心中着急万分,这时,隔着层层雨帘,她眼角好似瞥见约莫十丈开外有一座民居,不禁大喜过望,加快速度,驶近了才发现这原来是一间破旧的山神庙。
云清霜将青骊马系于廊柱下,一手紧抓着包裹缓缓走进破庙。庙宇破旧失修,荒糙蔓延,山神塑像上蛛网纷乱,满身尘埃,唯有庙后苍松掩映的宝塔和殿角那座巨型洪钟,还依稀可还原当初香火旺盛时的肃穆与安详。
云清霜在角落寻到一处空地,掸了掸灰尘,皱着眉勉qiáng坐下。雨越下越大,砸的屋顶劈啪作响。清霜暗自庆幸,虽然今晚势必要留宿庙中,也总比在外变成落汤jī兼之受冻来的qiáng。
湿衣沾在身上凉嗖嗖的极不舒适,云清霜寻思片刻,除下外衣在火上烘烤,中衣仍是裹在身,虽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雨势滂沱,再有人闯入的可能xing不大,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轰的一个炸雷,震的人心惊胆寒,而正在此时,被栓在廊檐下的青骊马忽然迎风嘶叫,在暗夜中分外高昂。云清霜心头一凛,她迅速穿上外衣,顾不得熄灭火堆,身形一闪,人已至门边。
她倒不是担心有敌人来犯,就怕贼人将青骊马盗了去,且不说没有马匹她如何能够赶去西茗国都城宣城,就凭它陪伴多年的qíng谊,清霜也不愿失去它。武林中人爱马甚于爱人,因为漂泊江湖,身不由己,所有人皆不可信任,而只有自己那心爱的坐骑才会在那悠悠岁月孤单寒夜永相伴。这份对马儿的怜惜也仅有江湖中人才会懂得。云清霜的这匹宝马,毛色青黑相杂,颈长而弯曲,眼大饱满圆润有光泽,虽然上了年纪,然老马识途,清霜一贯爱之如命,师兄沈煜轩还戏谑的为它取名为小青。
“什么人?”话刚出口,握在手中的纯钧剑也随之拔出。借着一闪一闪的蓝色电光,清霜看见映she在墙上被拉长的人影,定睛再一瞧,却是檐下站了名书生模样的人,儒冠素服,看似弱不禁风,他浑身湿透,衣衫还在滴着水,雨水顺着发带蜿蜒淌下,显得láng狈不堪,但一双眸子深邃黑亮,剑眉薄唇,身形修长挺拔,说不出的斯文英气,风采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