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心想:不止高明,简直可怕。
她近距离观察,说也奇,脂粉并不特别浓厚,但是文晶却宛如年轻了廿载岁月:鱼尾纹,肿眼泡,颊上用镭she去尽又再长回的褐斑……全部搬了家连双下巴都只是隐约可见。
这是什么化妆术,竟这样神妙。
文晶哈哈大笑,露出微huáng牙齿,她不自觉显示中年女子特有的嚣张神qíng,“总算被我找到答案。”
文昌忍不住问:“这人是谁,用什么材料化妆?”
文晶笑,“你不是一直揶揄我们这gān老女人无休止寻求长青不长之秘?”
“是,我的确不遗余力调侃你们。”
“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化妆师名字。”
文昌好气又好笑,“你又找到最新消遣了。”
文晶顾盼自如,高兴得不得了。
她也许久不曾如此开心,感染文昌。
但是,大姐的面孔不像大姐,坐在她对面似一个陌生人,她未能全盘接受。
一个人不喜欢不满她此刻的自己,到底是悲哀的。
“有什么话要说?”
文昌分析,“凡是做任何事,都有目的,请问阿姐,化一个这样的妆为着什么?”
文晶不加思索回答:“回复青chūn。”
“那又是何故?”
“因为男人都只看牢年轻女子。”
“你想再度吸引陌生男子目光?”
文晶忽然噤声。
文昌轻轻说:“你只想重新吸引姐夫的目光。”
文晶不出声。
“姐夫最近好吗?”
“他住宿在豪华酒店公寓,不再回家。”
文昌叹口气:“我见识过了,我有事,我得回公司去。”
“昌,多陪姐姐散心。”
“姐,你最好到敝公司任职,做个接待员什么的,每天忙足八小时,包你神清气朗。”
文晶悻悻然结帐。
文昌看看姐姐,心中只觉诡异:明明是一个年轻女子,举止口吻却老练浮滑象中年人,仿佛大意灵魂,走错躯壳,叫人毛骨悚然。
“姐,你肯定不是拉过脸皮?”
文晶答:“化妆师说,矫形,只得一个样子,人久生厌,可是化妆,天天可以换造型,胜过多多。”
“我仍然不信这会是化妆。”
“你到我家来,我洗掉化妆给你看。”
“那么快卸妆?多可惜。”
“那班姐妹淘已经见过,赞叹不已,都问我要化妆师姓名地址。”今日目的已经达到。
文晶把手臂伸进妹妹臂弯。
回到半山家中,佣人又捧出咖啡蛋糕,难怪大姐腹部象一只小西瓜,怎样都减不掉。
文昌喃喃说:“沙发地毯又换掉了。”
老佣人三姨笑说:“只得我未换罢了。”
文晶说:“不知多少人想挖角。”
三姨说:“太太对我好,我不走了。”
文晶把文昌带到房里,走进近两百平口尺的明亮jīng致的卫生间。
“看我卸妆。”她说。
只见文晶取出一保很普通的塑胶罐,打开,里边装着一般面霜。
文昌自姐姐手中取过面霜,用指尖醮了一点,放到鼻端,轻轻闻一下,还记得化学科老师说过,可疑物品,切勿大力索进鼻孔。
可是那面霜无色无嗅,文昌不禁失望。
文晶正想示范卸妆,大门有人声,接着脚步接近,三姨跟着进来,“太太与文小姐在房里。”
文昌知道这是她姐夫杨光回来了,文晶也是一呆,丈夫已多日未返,这次忽然出现,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