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_作者:亦舒(42)

2017-03-15 亦舒


    言诺这个时候才转过去面对烈风,“有什么事,你还是直接对烈先生说的好。”

    烈风呆呆看着他俩,过一会儿颤抖着声音问:“我能不能见烈云?”

    “这根本不是夏荷生可以办得到的事,你何必来骚扰她。”

    烈风的神智似乎恢复过来,他呆半晌,自梯间下去。

    他会再来。

    他看得出整幢墙最弱的关节便是夏荷生,必须自她这里入手。

    荷生返回屋内,经过这一段,她累得倒在沙发上。

    她跟言诺说:“他说他是清白的。”

    言诺答:“人一照镜子,必然看到最清纯最洁白无辜可爱的影像。”

    荷生苦笑,“难怪我浴室那面镜子要爆裂。”

    “你的推测是怎么样的?”

    “很悲观。”

    “说来听听。”

    “言诺,我以为你闲谈绝不说人非。”荷生意外。

    言诺摆摆手。

    荷生开始推测,“那日清晨七时,烈云离开这里,便出去与那一帮人会合,接着他们把事前准备好的信送到琪园。本来,烈云打算提出要求,盼望烈先生恢复烈风的地位,但是,人家发觉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发财的好机会,结果烈先生必须付出赎款。”

    “烈风扮演什么角色?”

    “他是主谋,策划一切,然后到外国去躲了几天,原来最简单不过的一个游戏失却控制,他也料不到烈云会受到极大的惊怖以致失常。”

    言诺沉默一会儿,“你认为弄假成真是一桩意外?”

    荷生一怔,“什么,你说什么?”

    这问题一脱口,荷生想到了一个人,她看着言诺。

    言诺说:“你猜到了。”

    “当然,”荷生惊道,“是周琪女士。”

    言诺不出声。

    “她恨烈战胜已到极点,天。”

    言诺低下头。

    “他们决意一生要叫对方受苦。”

    言诺叹一口气。

    荷生不能置信,“烈风与烈云他们成了武器与pào灰。”

    言诺站起来,“今早有没有课,我送你回学校。”

    “言诺,你好镇静。”

    “我们不过在编故事,也许真实qíng节并非如此,我们不能肯定。”

    荷生呆半晌,她紧握着拳头,松开手的时候,指甲已掐进掌心,印起红痕。

    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烈火。

    荷生隐隐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

    为着避免应付烈火过激的反应,渐渐她会瞒他更多。

    那天下午,烈火找到荷生,跟她说,稍迟来接她往琪园一聚。

    荷生急着更衣,不知怎地,翻过了衣橱,都找不到稍微鲜色的衣裳。

    黑白灰流行得太久了。

    稍早时她似乎看到女装店挂出骆驼色的毛衣裤,惜无心置装,错过机会。

    去年一套天蓝色衣裙似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荷生看着一大堆不能搭配的衣服,深觉命运弄人,此乃缩影,索xing把它们襟入樟脑箱内,推上盖,眼不见为净。

    她只得挑件奶白色宽身裙套上。

    裙子近胸有一朵织出来的玫瑰花,铁锈色,夏太太见了曾皱眉道:“这是什么,似一团蕃茄酱,又似gān涸的血渍。”

    荷生当时觉得人生最大的荆棘便是要讨好老妈,但今日,她照着镜子,发觉老太太的联想并非空xué来风。

    已经没有时间了。

    烈火已在按铃。

    荷生分外不安。

    到达琪园,连忙要一口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