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诺赔笑:“他另外有要紧的事走不开。”
“你可以同他老实地说,十六年前我把烈云jiāo给他是我最大的错误,今天我不会重犯。”
荷生跟随烈云走到温室,烈云一转身,看到荷生,非常惊讶,“荷生,你怎么在这里?”
荷生陪她坐在长凳上,“我来看你。”心中明白,烈云已经失却记忆,任何事,转瞬即忘。
荷生知道她不该这么想,但又禁不住这么想,能够全盘忘却,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正在感慨,忽有一股奇异的清香钻进荷生的鼻孔,她转过头去寻找香气来源,看到花架子旁放着一式两盆曼陀罗花,十个八个蓓蕾正盛放着,这香气勾起了荷生全身的七qíng六yù,她一生的悲欢离合纷纷繁繁,笑泪忽然都在刹那间泛过胸间。
荷生忍不住,匆匆用手掩上面孔。
“荷生,”烈云问,“你怎么了?”
荷生轻轻答:“没什么。”
“荷生,你为什么哭?”小云握住她的手。
荷生答:“我思念烈火。”
烈云笑一笑:“呵,烈火。”
这时言诺唤她们,“小云要加件外套吗?”
荷生对烈云说:“我们回去吧。”
看护过来把烈云领走。
言诺过来,只看见荷生嘴角挂着一个暧昧的笑容。
他安慰她:“有朝一日,烈云会把前尘往事一一归纳起来。”
荷生抬起头,“彼时恐怕她会惊叫一声,痛哭失声。”
言诺蹲下来,“这是什么话,我以为你已经振作起来。”
茶点已经准备好。
陈女士说:“荷生,我知道你一直想重组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荷生讶异说:“不,我从来没想过要做能力不逮的事qíng。”
陈女士微笑,“你很快会有得力助手。”视线落在荷生腹部。
荷生有点尴尬。
“真没想到今天会得到一件这样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荷生问:“你支持我?”
陈珊毫不犹疑地拥抱荷生,“我多愚鲁,要待言诺告诉我,我才注意到。”
“你做祖母是太年轻了。”荷生微笑。
“言诺说你打算自己照顾他。”
荷生点点头。
这时候烈云走近,“你们在说什么,好像很高兴。”
荷生伸手招她,“过来,蹲下。”
小云照荷生指示把耳朵贴向她腹部,胎儿碰巧踢动一下,小云吓一跳,“哟,”她说:“有人。”
言诺先大笑起来,“小云说得好,可不真是有人。”
烈云也笑了,她仍把双臂搭在荷生肩上。
那天晚上,荷生把这个笑话写出来,寄给烈火。
言诺问荷生:“节目还称心吗?旅程还愉快吗?”
荷生答:“我担心回去要看烈先生严厉的面色。”
“你是我们当中唯一从来不理会他脸上颜色的人。”
荷生叹日气,“我不应那么做,我该对他好一点。”
第二天他们带烈云到公园喂鸽子。
看护与司机紧随着,荷生有点不自在,烈云却非常满足。
她如三岁奶娃似的满糙地追逐飞鸟。
荷生忽然觉得烈家的孩子命运奇突,见得到母亲便见不到父亲,双亲犹如参商二星,不允团聚。
她轻轻对胎儿说:“你恐怕也要过一段这样的日子。”
言诺一直不离烈云左右。
吃完冰淇淋,他们送小云回家。
烈云在门口拉住荷生,不舍得她走,神qíng茫然,却想不起何故不肯让荷生离开,荷生恻然。